所以他就丢开手不了。有时候午晌歇中觉，听见她“嗑哧嗑哧”地在一旁吃，他迷迷瞪瞪的以为是床底犯了耗。

    她早起发了两日呆，实在无事可，便往园圃里去钻研草。跟着老师傅学了些本事，要他把园圃里的事给她打理。她对的鉴赏极有天赋，不过几天连他给人家园画的草图也能看懂。她也不怕脏，肯把裙挂在腰间挽着在丛里踩，一丛一丛查检草的势。即便刮伤了肤，她也很快乐。

    往园中走些, 有棵老槐斜劈去一条两丈的小径，直通一海棠门。门去是四方游廊围拢的一方小院。院里倚着假山栽着珠半丈的紫藤，这时候扭扭曲曲的枝上挂满了紫吊, 正对着卧房的冰裂纹窗。

    她忙向桌上，生地把话剪断。一时冷了场，她又“呵呵”两声，招呼着在座吃饭，叫门那那丫撤换残羹，“把这蒸鲥鱼新换一条上来。”

    他们家只买了一房人来，一家五, 老爹爹家, 老妈妈在厨房当差, 儿年轻，跟着良恭在外跑。剩两个女儿, 一个十六岁叫翠的, 就是方才在跟着妙真小厅伺候席面的丫。还有这个幺女墨，只十岁, 不能差遣她别的, 只叫她看屋烧茶炉。原要再买几个人, 他姑妈不许。老太太闲不住, 愿包揽些杂事来，她笑说是穷了大半辈, 不惯乍富。

    得到她一记重拳砸在他肩膀上，倒振得她自己手疼。

    墨又打着哈欠去了，轻飘飘的着脚

    他们夫妻俩别的都罢，只这一简直是一个模里刻来的，烦死了应酬。每逢这类大摆筵席请客的局面，往往是天亮起来就一个鼓励着一个，互为神。这是生命的繁重，也是生命的趣味。

    良恭在外听得直乐，这是她惯常逐客的话，提醒人家饭吃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她拿住了他的脉门，说：“我最喜放帐在床上吃东西了，好像这床就是个小小的世界，关起门来，只有咱们俩，还有好吃的，多好啊，难你不觉得么？”

    ◎“我难还怕你？”◎

    良恭想起来从前自己的愿望是要她快乐，真到了这一天，才觉得那不单是为她，她的快乐也给他无穷的满足。其实他还是没多大息，赚的钱越多，就越懂得，他追求的不过这么一。

探她的家底，妙真也编着话敷衍，“我们这地是人家赌钱赌输了，急着要钱周转所以便宜，不过七八十两银。吃酒呀，这酒不烈，吃不醉人的。”

    不过有钱到底是好事，他们这张床就是二十两银打的，一张髹黑的黄梨四合如意纹月门大床。靠里放着一排矮斗柜，斗厨上嵌着如意铜扣，拉开里分类放着她的私财。有他给她补齐的两万银的票据，这两年她攒的己，不大穿的首饰面，以及些饯果。

    墨来了，着睛问：“爷，才刚是你叫我么？”

    妙真是富惯了, 使唤人得心应手。姑妈的屋里就在他们屋背面, 虽不从一个门里, 可打个嚏也听得见。她常听见他姑妈天不亮就在屋里扫扫搽搽的，那笤帚“刷刷”一响，比叫还灵些，她上就要爬起来。

    他不大喜她在床上吃东西，也说过两回。她听两天，后又不听了，依旧拉开斗厨坐在床上抱着碟吃。夜里放帐，在斗厨上着蜡烛，黄橙橙的光扑得她一脸，悦动着小小的惬意和幸福。

    他就拧她的腮帮，“没多厚，也不过跟城墙似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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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好意思，“姑妈都起来了，我还懒吃懒睡的，我脸生得有多厚啊？”

    良恭常劝：“你起来也没事，睡你的好了。她是年纪大了，叫她睡也睡不着。”

    良恭摊在床上两一翻，那都是哪辈的事了？他抬起手懒散地摇摇，“没有，你回房去睡，廊上坐着病了。”

    这面廊墙上开着个冰裂漏窗，把墙外的一排翠竹剪碎。良恭疏散地从那里经过, 湖绿袍绿得更了些，是紫藤吊斑驳的影。踅绕到屋前来，看见小丫墨坐在吴王靠上, 喊她两声不应, 弯腰去看，原来是歪在廊上打瞌睡。

    番外隔日更，谢谢。

    105番外·立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