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吃酒诗。两个人吃醉了闹起来一个，嚷嚷着要把我那棵海棠树坎了，我急起来，一人给了他们一掌，那鲁忱也不怪罪，次日酒醒了，反向我赔罪。”

    雀香听见她连鲁忱也敢打，心愈发不得志，渐渐起了一海的心酸，“当初谁能想到良恭会有今天？从前住在我们家里，也不知他有这本事。大，你可是享了后福呀。”

    妙真仍不自谦，笑：“就是病发的时候麻烦。你知我那个病，犯起来就闹得家里犬不宁的。不过他是习惯了，也不抱怨，随我怎样去闹。”

    两个人在榻上坐来，妙真抻着脑袋向卧房里喊：“翠，把旁的东西放一放，先把家里带的香拿来熏一熏。”转又对雀香：“你们家必定有的是好香，不过我带这香是他专门请人给我的，安神静心，你晓得我的病。”

    她一向不对外人说他们夫妻间的事，因为谁家两没个不如意？偏他们没有，就连没有孩儿，在两个人间也不算什么大事。太幸福了，怕人家说她瞎显摆。此刻偏要拿来说一说，知雀香和胡夫人一个，就怕别人过得比她好。

    那香一飘散，人登时就觉得心安定来，大暑天里也不浮不躁，不焦不了。雀香稍垂着笑，半日方又搭腔：“那年我成亲，是次年才听说你那时在昆山县，否则一早就要请你来吃杯喜酒的。”

    “那时候我在昆山有事绊住了，不然也要来。是舅舅送你来的苏州？”雀香说是，妙真趁势问：“舅舅舅妈在家好不好呢？生意想必是越越大了，舅舅是最会生意的，舅妈也能，岂会有不好？只是你阁到了这里，恐怕舅妈跟前寂寞，你常回去看看么？”

    雀香敷衍着笑笑，“哪里走得开呢，何况常言，嫁去的女儿泼去的嚜。”

    话里仿佛有些怨怪的意思，妙真那珠往一转，笑说：“别家是如此，你们家可不是这样。舅妈最心疼你，把你当掌上明珠。就说那年你阁替你预备的那份嫁妆，就是官宦人家也轻易比不得。”

    雀香听来是恨昧了她的钱，只是笑，并无别话，显然有诸多不顺心不便张。

    妙真转而又问：“今日在上房里怎么不见你们四爷？”

    “噢，他这几日伤风，在屋里睡着，不便见客。”说着，雀香立起来告辞，怕她接来还有无数问题追着咬上来，“大车劳顿了这一程，才到家来就在上房里陪着我们家太太们说了这会的话，想必累乏了。大先歇一歇，晌我再来请你一往厅上用席。”

    妙真看她是怕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便多留她，反正来日方，不怕没机会挖她埋在土里的秘密，稍作款留便送她至廊。

    恰巧良恭由对面院墙角的门里来，和雀香迎碰见，打了个拱，“雀香妹妹不多坐会？”

    这称呼喊得雀香心一，知他是随着妙真称呼，并没有别的意思。然她仍到一丝亲昵，仿佛旧日那梦掉轻轻撞了她一，把从前少女的怀又再跌宕起来。她措手不及，红着面颔首，用哀哀戚戚的一双抬起来瞟他一，“不坐了，一会再来请大。”

    良恭侧让她，“妹妹慢去。”又回看她一，门揽着妙真笑说：“你这妹还和当年一样，跟给女鬼迷住了似的，看人都是那样看。”

    妙真明白他的意思，偏问：“哪个样看啊？”

    良恭把波一静，悲悲戚戚地学了一，“好像谁上辈欠着她八百吊钱没还！”说完哈哈直笑，揽着妙真往卧房里走，“走，看看咱们睡的床，要是不好，咱们不要睡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