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好笑：“怀个孩又费衣裳又费鞋的。”

    “这怕什么呢？咱们家又不缺这几件衣裳几双鞋。”

    妙真想着良恭上晌在园圃里晒得满汗的样，有心，“不缺是不缺，可都是你爷的血汗钱呐。好衣裳好鞋了来，就穿这几个月就穿不了，拿去典了也要折价，到底心疼。”

    翠站直了给她打扇，笑说：“愈发会过了。”

    恰巧巷前后两匹走过去，后上坐着禄喜，听见巷里有女人咯咯在笑，黄鹂一般，不由得扭看。老远的便认妙真，心一，忙调看前方。

    传星似乎没听见，端坐在上已走到正门前，门上小厮忙来牵搀扶。他穿着大红补服，鼻底蓄起了一须，模样段皆没大变，只一双睛比那几年益发不见底，看不任何绪。

    他门便把乌纱帽摘来递给禄喜，“我到书房去一趟。”

    禄喜接过帽抱着，言又止地睇了须臾他的背影，转往正屋里回去。甫门就看见角落几张香几上摆着几盆白海棠白月季。叫了事的媳妇来问，那媳妇说：“李大人叫匠送来的，才刚摆上你们就回来了。”

    禄喜盯着那问：“哪家的匠？”

    那媳妇笑着乜一，“谁知哪家的匠？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里去认得？李大人派来的，左不过是他们府上常使唤的人。”

    禄喜待要问人家是不是姓良，转念一想，这媳妇是二派来伺候的人，二又同鲁忱的夫人走得近，妙真的事多少也知些。倘或当着她的面打听良家，没得又惹些是非。

    因此打住了没问，只把乌纱帽给小丫，吩咐：“二爷这会往书房去了，先把凉茶预备上来。外得很，一会来就要用的。”

    那媳妇答应着吩咐小丫，禄喜退到廊庑坐着，心里纠葛着要不要把方才瞧见妙真的事回禀回禀。真是为难，要是禀了，给跟来的这些丫媳妇知，回去告诉二，未免怪是我挑唆的；要是不禀，二爷忙过这两日，想起来找到良家去，到时候查对来，又说我有意隐瞒。

    可他到底能不能想起来这码事？这就叫人猜不透了。

    其实妙真落的第二年夏天，鲁忱就找来嘉兴了一趟，回京兴兴地和传星说起良恭的画，颇有些相逢恨晚的懊恼。传星听着没多大意思，只问他：“我请你打听的事呢？”

    鲁忱这才想起那档事，坐来笑叹，“本犯不着曲七拐八地去问，你那位小妾，现就堂而皇之住在人家中。人家成亲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说着，暗瞟传星一，也是有意要帮衬良恭几句，“你要找就该早去找，这会再去，岂不是夺人之妻？这可是犯法违律的事。这半年朝中多少人不服你，说你是仗着你父亲与老丈人的势才破格荣升，可别在这个时候授人以柄呐。”

    要不是为这个，传星早就另打发人往嘉兴去了，何至于等到如今？自年初荣升后，朝廷里议论他的话不少，无非是说他太年轻便担此重任，是沾了他老的光。外说他的就不少，近来连他岳父也对他有些微词，还不是如沁回娘家抱怨了几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