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儿的站在棺材后面直勾勾的看他俩不正好，男正跪叩首，女侧跪烧纸灯，“孙小侧跪。”

    桑儿就旁边挪腾开去，这会儿人已经穿好装棺了，听主事儿的差遣，“请——孝正冠！”

    王乃宁起，先帮老太太正冠帽，只一，便了看不清面目，人死了什么样呢？

    她的人觉得跟平时差不多，一样的眉，一样的嘴，一样的面可亲，跟还活着一样。

    不她的人，只是看着是个死人，一生机也没有，面青白而显得狰狞。

    王乃宁是前者，他两只手撑不住扶着棺材，一碰到那帽就是椎心泣血啊，“娘啊——娘啊——我的娘啊！我的娘啊，我没见你一面，你睁看看我啊！”

    顿足哀嚎，不过一句话，多少遗恨跟缺憾啊！

    再看一样大哥王乃昌，哪里能恨他呢，至亲之间，除了生死以外，无大事。

    “哥啊，我的哥啊，你起来啊，起来看看啊！”

    主事儿的从不容，总是见惯生死，世界上好像就应该有这样的一个人，亲手一步步的把生者和死者的联系，一的断开，“盖棺！”

    老太太七层寿衣，最外一件天青五蝠捧寿织锦缎，金，脚蹬银，手握玉如意，桑儿蹬蹬蹬跑过来，她拿来了老太太平日不离手的烟杆儿放去，哭着跟主事儿的说，“平时离不开这个，我给装满了烟丝儿。”

    “砰”一声盖馆，屋便是一阵哀嚎，无论是不是亲人还是帮闲儿的，人人痛哭，一应哭娘，大抵这样的丧事总是能让人景伤，想起来自己已经去世的辈亲人。

    大跪嚎，她是必定要哭丧唱经的，灵前哭声要三日不断，直到葬福地，“怀抱玉如意啊，我给我娘哭冥路，哭的冥路明晃晃，我送我娘上西方啊！

    怀抱黄金树啊，我给我夫哭冥路，西方路上人逍遥，珍珠玛瑙修金桥，金桥底有金沟，金童玉女领着你走！

    我母我夫走到那老母殿，陪伴老母坐莲台！”

    闻者声泪俱，无一不怆然，桑儿捂着脸，呜呜地哭嚎，泪淌成一片明亮的光，她不知有没有西方极乐，但是她愿意相信有，这屋里面每一个人都相信有，这是一安，一寄托。

    让活着受尽苦，吃尽委屈的那些苦人们，去一个安乐的世界。有金童玉女引路，不至于去陌生地方迷路走失，有孙孝敬的金山银海供应开销，坐着莲台成佛，在西方老母的净化清净六，再没有间的那些伤心烦人事儿。

    活着的人希望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如此活着，在心灵里面找了一个神世界活去了。

    而活着的人呢，大哭不完的悲，“一阵悲凉一阵秋，燕飞还有那回时，我娘我夫一去不回归，我的亲娘啊！”

    灵前悲戚一片，屋里面跪不开，田有海跪在门槛外，也是一串一串的泪，给王乃宁打的鼻青脸的，不敢再到他跟前去，也想给老太太大少爷磕个。

    王乃宁实在是没有力再打他，等人散尽了，他一个人跪在棺材前守着，虚的很，“我打死你——”

    伸来手指着田有海，“早晚我刀了你！”

    田有海这会儿也无打采的商量，一块儿大的，老太太善人还给过他几顿饭吃，“等了了棺，就腾屋来吧，我看教堂里面不错，先去住着，后跟那洋傻我说几句好话，去衙门里面县太爷也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