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我不嫁了！来提亲的都是什么样的破落，今儿卖古董，名儿当桌，收破烂的天天在家门打着圈的吆喝！

    “儿，爸爸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个儿，等着五月师了，捎信儿我接你家里去。”

    扶桑这人机灵，看他神也想起来了，她这篮里面六样儿，恰好一桌席面，家里看她吃东西多，知她平时吃不到零嘴儿缺着了，便给她带了炒红果儿荸荠、焦炸白切，还有芥菜丝腊八蒜。

    车厢里面烘烘的，舒充和在她脚底放个碳盒，烧的红彤彤的，他外面冻的哈冷气儿赶车，他对路极熟悉，到的时候天还黑着。

    眯了一会儿便起来了，舒充和一宿没睡，好了骡车，车里又放了碳盆，小声喊着扶桑，“小儿，走了！”

    宋旸谷眉都枯起来了，什么玩意儿！

    宋旸谷扭就走，稀的跟你解释，我来自然有事儿，他心差的很，打开后门儿，门后灯光在脸上，有些青白。

    这是蹭大沾福气的好事儿，扶桑一答应来，怪惊喜的，“好嘞，东家您慢走，我一定去。”

    扶桑吓得往后脚，听声儿是宋旸谷，捂着气急败坏，“你老神鬼没什么？这个儿溜达，也没有声响。”

    不是很想接，他家里，昨天接了十几二十张财神呢，门房里面堆的一摞，都是过路小贩儿卖的，大太太买卖，只要来卖的都要。

    家里来只吃了两顿饭，大收拾了一个小筐，“一儿年菜，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去了炉行，几个师兄弟儿请他们一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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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个红包，压岁的，别的孩都是十个铜板儿，只她这个，里面是半两银。

    睡着了，大过年的，谁想这样的糟心事儿的，她贴着姑一起睡，肚鼓胀胀的起来一样，她跟扶比赛吃饺的。

    齿间还带着一圈儿醋味，混着腊八蒜的香脆，她一饺一醋，再咬一儿葱绿的腊八蒜，再炝一芥菜丝儿，闹闹地跨了年。

    宋旸谷便当真，实诚的不行，心想自己拜年忙得很，这几天都不在院儿里，还是现在好，他受累，“没事，给我吧，不劳驾！”

    一转，看见了黑乎乎的影儿，宋旸谷倒背手，也不怕冻着穿的极其单薄，老早他就站这里了，看她恋家的样儿，“哭唧唧的什么？府里不好？”

    心想府里有个三少爷，名叫不兴！

    哪样她也舍不得，人家是闻弦知雅意，她是闻了也糊，“现在倒腾不开手，等送到您院儿里去，省的您劳驾了！”

    还有节礼呢？家里去一趟儿回府的，都多多少少带特产节礼回来，便看着那个小篮，心想不在贵重。

    各掌柜的来盘账，人往来都面面俱到，她也捎带着能得一儿排面，混样来。

    扶桑笑脸便有些垮，哪个她都舍不得，再说也没有给年菜的，她回家真没记着这个事儿，也没有东家要年礼的。

    这会儿乌漆麻黑的，索就哭几把泪，风得疼的，便净去，哭什么，她还得奔着好日去呢。

    你最会来事儿，像我！”

    等人走了，扶桑还站在后门看，泪八叉的，心里许多不舍，家里舒服又闹，外面总比不上家里的。

    可是摸着温乎的，看她宝贝一样揣府里来的，便拽过来拿着了，大哥走了他少个伴儿，心里怪落寞，跟同龄人也亲近一儿，“一会儿我院里派福，你来领。”

    宋眺谷偷着走了，他送行的，府里这会儿还闹呢，扶桑见他不搭理人，便摸摸跟在后面儿。

    良久，扶桑给她摊平枕，“睡吧。”

    姑给她捧的，又喝了几杯小酒，吃完饺便拉着扶桑说起来知心话，“你大哥要定亲了，我心里啊，也给你打算好了，你去几年事儿，等十八了，再家里来，攒钱给自己当嫁妆。

    喜滋滋地收起来，张嘴就是好话儿，“偏得姑的好东西了，等我有了工钱，必定给您买个喜上眉梢一，大小钗环可得十八件！”

    到时候咱们找个好人家，也不耽误了你，家里实在是没钱替你攒着了，靠你爸爸一个人的饷银，如今一天不如一天了，扶一到冬天，隔三差五没有不吃药的时候。

    去了伺候老的，又伺候小的，我受不了婆婆的气，不能去给人家装烟递枪！”

    恰逢鸣，要准备拜年了，宋旸谷扭看她在后面慢吞吞地，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要给我拜年吗？”

    怀里乎乎的，她掏来要贴自己屋里的那张财神，心想这没到手的财神，不如碗里的菜实在，“给您送五路财神，保您五路财运！”

    扶桑看她面酡红，知是醉了，不醉说不这样的心底话，“您呢，姑，您怎么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