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话儿，教你爸爸知了, 回来准保揍你一顿。”

    对着扶桑不好意思, 走到跟前儿去, “您别心里去，这孩我们少教了，不知哪里学来的脏话儿，荣师傅我们知，是个好人，跟我们一样，是个苦命人。”

    当太监的，都是苦命人，多富贵的都教人看不起。

    扶桑不在意这个，“没事儿，您就是当我面说了，我也不生气，这人啊健全不健全的，不在那一儿事儿上，心地善良又有一本事，又没有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比什么都，在我里啊，就是个君，是个大丈夫。”

    她甩开辫，“来，您抬脚借一儿，我搬去。”

    大力媳妇儿明又能，帮着她搭把手，小荣在屋里听见了小力□□，羞得不来。

    等着扶桑屋里，瞧他一，“听见了？”

    小荣摸泪呢，“邻居们都笑话，背地里不知说怎么样的难听，原先在府里，好歹有差事，大家都是办差的，谁也不能笑话谁。等着我不如去甘泉寺，那才是我们待着的地方。”

    甘泉寺不大名，最名的就是收留了一些老太监，给他们一个屋遮风挡雨的，像是开辟了一个不跟人接的新世界，教这些人能有个地方养老送终，能不受别人的嘲笑讽刺，也教人心里向善，有个安稳念经求佛。

    小荣自备，觉得自己就是命不好，这辈就是受罪，就是荣师傅，也是这样想的。

    扶桑抱着他，扶着他的肩膀用自己肩膀着，“你说的什么话儿，我刚说的你可听见了，师傅也听见了，别哭唧唧的，你是比别人少什么了没有？就那事儿不算什么事儿，你只过好你的日。”

    “远的不说，就近的，变法那会儿掉了多少脑袋，不过就是碗大的疤，你这又不碍着什么事儿，人最不能自苦的。当太监怎么了？太监那也是一职业，跟街面上的臭巡警、拉黄包车卖糖人的，都是找饭辙的人。”

    小荣就是给孩笑话抹不开脸去，扶桑两只手撑床边，脚丫还来回晃，她一双大脚，“人活着看不来，等死了才知，留给大家伙儿是人儿，是品格，说这人生前是个好人，是个善人，报纸上的讣告评论，也从不评这些细枝末节。”

    她觉得，这都是小事儿，生死之外，无大事。

    荣师傅在房外听半天，忍不住推门来，“说得好！”

    “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我什么盐没吃过，什么饭碗没端过，咱们既然搬到民宅里面住了，咱们就活个面来，比别人还要脸面才是，给大家伙儿都瞧瞧，也给咱们太监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