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安氏最后一批人终于启程前往颍州。

    次日天刚亮，李文简起床去给安静柳请安。

    或是觉察到他探究的目光，昭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心虚地撒了谎：“昨夜蚊太多了，叮了我大半宿。”

    昭蘅后知后觉，目光落在他宽袖掩藏的宽大而温凉的手上。

    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活儿得十分漂亮，每天都认真研究魏湛的笔法，模仿他的字迹写功课。他以为自己得滴不漏，却没想到这样拙劣的手法本没能瞒得过阿翁，最后两人都被罚抄了一百遍功课。

    老人家睡眠不多，早早就起来了，坐在书案前捧着茶盏批阅族学中弟的功课。

    李文简接过那几张纸，认真看了一边，畔也忍不住挂着笑：“这字仿得着实拙劣。”

    薛氏嘀嘀咕咕：“带书有什么用？魏家大姑娘现在又不写功课了。”

着昭蘅的面哭过，这次实在忍不住。小公对她们祖孙的这份意，她这辈恐怕也报答不了。

    “没有。”她摇了摇。

    她懵懵懂懂睁开，看到少年无暇的面容贴得极近，她抬首，一时四目相接。她还有几分未醒的懵懂，坐起来，少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静柳从椅上站起来，与李文简一同往湖边走去：“看得来，代写的跟你一样聪明，还知换换笔迹。”

    昭蘅坐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梦外听到车声辘辘，既想起来看闹，可又委实睁不开。半睡半醒之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轻响，徐徐微风不时拂面，为她送来凉。

    看到李文简走来，他睛微抬，笑了笑：“正好你来了。”

    安静柳颔首：“这是自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额忽然贴上一片冰凉。

    李文简，嗓音温柔而清澈：“今夜我让盈雀早些给你熏香，

    昭蘅看到重新把书放回去，这才松了气。她在魏晚玉那里尝到了念书的甜，在族学里又找了几个人代写功课，她要趁着避难好好念书，等回来之后问问还有没有需要代写，她要努力攒钱当嫁妆。

    “那阿翁可要好好惩治这等不正之风。”李文简提议。

    李文简笑着走向他：“阿翁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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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来时两手空空，几个月来，竟也添了几个箱笼的细之。

    “这几个人都是请人代笔写的功课？”

    正在叠衣裳时，昭蘅听到齉齉的声音响起：“阿蘅，你的书拿来两本好不好？这一袋青豆没地放了。”

    阿翁说的是他幼时的事，魏湛那时只喜舞刀枪，不写功课，便央他代写，代价是要带他去骑。

    安静柳拿起单独放在案的几张纸递过去，面上带笑：“你看看。”

    她大为不解，却还是把书放箱笼里，合上了盖。

    李文简底平添几分讥诮。

    她半眯着睛，却见坐在另一边的少年白皙的手指着一把香骨团扇，时不时扇动两。她只是匆匆瞥了一，打了个的哈欠，就又靠在垫上睡了过去。

    “不要。”昭蘅不假思索便，“书琅哥哥说现在外面到都在打仗，书可不好买。挑拣一带上，外面应该可以买新的。”

    祖孙俩吃过晚饭后，着灯继续收回东西。

    天才刚蒙蒙亮，清晨的薄雾萦绕在灞桥外，安氏的人伪装成商队了城门。

    李文简眉心微微蹙起：“怎么一直睡不醒的样？”

    李文简听到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转过去看，却见他笑得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