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儿郎几乎都是及冠时再取小字，他却是归家那一日便得了小字。

    母亲很快又温柔笑起来，说：“也无妨。若允霁喜，母亲去给你提亲。小郡主明艳灿烂和善又可，母亲也喜她。”

    “还给他。”谢观说完抬步往前走。

    魏学海仍愣在原地，他后知后觉地将布鞋给小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你小运气不错。”

    母亲朝他朝手，将亲手的新衣帮他穿好，温柔：“母亲不常针线活，得慢了些，竟了三个月才好。允霁个得实在太快了，幸好还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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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观安排沈聆妤住坤云，让很多人多思。可谢观却没有给沈聆妤安排人。偌大的坤云，只沈聆妤和月牙儿两个。

    兄早已成了父亲那样冷脸的将帅，不大对他笑，却最终在战场上拼死救他。

    魏学海愣住。

    坤云是历代皇后居所。

    他回家了，终于天朗云霁。

    谢观笑了，他问：“孤经常随随便便杀人全家？”

    “小郡主吗？”母亲迟疑了，“允霁，谢家若与皇亲国戚结姻恐不是好事。”

    那些声笑语在瞬间消了声，一张张笑靥如云似雾地远去了。

    母亲说——

    “允霁，是不是觉得你父亲对你严厉了些？你父亲带兵打仗，说话永远着嗓像训人。其实他没有凶你。他上次还说先生给你的课业太多了，胡瞪地朝我嚷呢。”

    谢家那五年仿若大梦一场。

    母亲挽袖研墨，柔声：“允霁，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来。若你实在不喜读书也没什么，你喜的事就好。”

    辈慈仁公正，兄弟姊妹手足亲和，晚辈稚趣可。其乐。

    然而这一切在最好的时候，以一血淋淋的方式一刹那被摧毁。谢家武将没有埋骨疆场却丧命于背后效忠的帝王。

    谢观偏过脸，看着魏学海怀里的那只鞋，突然就陷了回忆。

    小妹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哭着拉他的手：“哥哥不要怕，以后若若保护哥哥！”

    小太监抱着布鞋，怔怔坐在原地，还没有从逃过一劫中缓过神。

    “允霁，”母亲眉温柔，“我听二郎说你有了心上人，是与不是？可否说给母亲听听？”

    向来温温柔柔的母亲第一次对他皱眉。

    他幼时被擒被囚，回谢家时已有十四。与京中侯门权贵的公哥儿们成章可辨珍宝的气派不同，他甚至识字没几个。

    父亲从未放弃将他带回家。

    谢观涣散的眸光重新聚了神，重新看向那双针脚整齐的布鞋。他掀了掀，对魏学海：“你拿他鞋什么？”

    他四岁离家，十四归。十年间，这间屋里装着家人每一年给他准备的生辰贺礼。礼小山似地堆满。

    魏学海和一人心惊胆战地垂首，谁也不敢吭声接这话。这话实在不知怎么接……

    他又是一个人了。

    谢观大摇大摆地走坤云

    兄们既教他东西，也会带他背着辈喝酒瞎闹。二哥最细心周到。小八病弱见了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冷加衣保重”。

    归家那一年，父亲曾将他带一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