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本来就不好，若是因为烟儿气坏了，烟儿的罪过就更重了。”

    “你怎能这样糊涂的事呢，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连他的份底细都一概不知便急着把自己付去，你怎知他不是贪图你的，故意引你上钩？且不说男都是善变的，惯是喜新厌旧，嬷嬷最怕的便是他始终弃。你这样跟着他去，没名没份的，且离家几千里，又没娘家可依仗，真个是形单影只了，他们家既是门大，必定礼数森严，不嫌咱家门楣低还好，总还有许多格格不的地方，且你又是个不安分的，在家还嫌拘着你，去到那等厉害的府邸可要怎么？三三啊，你就听嬷嬷的劝，咱可攀不起这样的门第，你趁早跟那个聿公一刀两断，千万别把自己的终都耽误了去，你爹爹疼你至极，定会为你谋一门好亲事，断不会辱没了你的。”

    嬷嬷说得话像一个个的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只觉得心中有一腔烈的意在着她的肺腑，禁不住，“嬷嬷，你说的我何曾不明白，但那理是理，我的一颗心已经全在他上，顾不得这许多了，匪石匪席，不可改矣，便是效仿那卓文君红拂女，了在你们看来不成统的事，也实在是难自己，即使将来真‘朱弦断，明镜缺’，烟儿亦不悔。”

    嬷嬷捂着，连连摇叹，“你真真是让那人给了迷魂汤了，如此执迷不悟。老爷想必已经知了？”

    烟景低声，“聿公今日中午亲自来了府上，爹爹已经同意了。”

    嬷嬷神复杂，睛盯着那盘未动过的糖蒸酥酪看了好一会儿，方，“看来，那人的份已经令老爷十分忌惮了，既然老爷已经许了你的事，我这个外人又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呢。”

    “你可知你娘亲当年……”嬷嬷话到嘴边忽然又咽了去，在她面前滴泪来，“嬷嬷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嬷嬷对不住你娘亲的托付，是嬷嬷无能，没有教好你，将来你若有什么好歹，嬷嬷了黄泉也无颜面对了。”说罢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万悲伤哽在，烟景抱住嬷嬷，拍着她的背顺气，“嬷嬷……是烟儿不孝。”

    “天意，天意如此！既然事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也只能由着你去了。”嬷嬷闭上睛，摆了摆手，“嬷嬷乏了，想一个人静一静，无需你在跟前了，你先回去吧。”

    烟景从嬷嬷房里来后，心实在是低落极了，将自己关在房间，扑在床上哭了好一阵，然后睁着睛望着帐发了许久的呆，看得久了，床架上雕着的四季卉和蝴蝶、黄莺的纹饰，如同在前活起来一般，好个飞蝶舞，蝶意莺，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她又怎能知晓，只知她如今伤透了两位老人的心，爹爹顷刻间仿佛老了许多，嬷嬷因这个打击病势又起，世间的大不孝，莫过如此了吧。

    冷风从门间来，床四周藕荷的帷幔轻轻飘摇，她轻叹了一声又一声，从来不知愁滋味的她忽然觉愁到了极。

    夜已经重，她方吩咐缀儿备沐浴，烟景把自己缩在浴桶里，腾腾的白雾将她包裹着，如幻境，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明天，明天她便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告别爹爹和嬷嬷，离开扬州，跟随聿琛不远千里去京城。山，一切皆茫茫，她的掌心地攥着那两枚翠绿的玉佩，玉质的棱角陷里，那硌着的痛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