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泉知，这可能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女声音婉转中带着些许沙哑，唱和一篇篇《诗经》，从《关雎》到《摽有梅》，再到《君偕老》，晏泉闭假寐，耳边是宋姝畅的诵读。

    她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解释：“这书里写得，不是我胡诌，可怪不了我。”

    “

    说着，她却是从桌上拿起了一本《诗经》，又：“我读不来殿那些《礼记》《秋》，殿也欣赏不来我的珍藏话本。不若咱们各退一步，我给您读《诗经》好了。”

    两人达成友好协议，宋姝翻开诗经第一页，红轻启，缓缓唱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自此后，这些遗留在民间的残本也确实可以称之为“珍藏本”。

    晏泉见她轻佻目光，只觉那目光像是羽刷一样拂过他的，掠过他的膛，微麻的战栗之忽而涌上，就连他还未有知觉的仿佛都能受到那目光舐，不自觉发颤……

    男人都是，嘴上一本正经，实则嘛……

    泛着沙哑的声音极富音韵，抑扬顿挫之间，织成一首好听的曲在屋缓缓淌。

    宋姝读了近一个时辰的书，脑早就成了浆糊，读到国风篇，张就来：“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不敢。”

    宋姝却：“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自从大圣皇帝了‘书禁令’，我这些藏书可不就是珍藏本了吗？”

    “你，你什么？”他低斥，清冷的声音却莫名有些外中。

    四书五经里，宋姝唯一能读得，也就一本《诗经》。

    屋外大雪洋洋洒洒从天上飘落，屋，时光像是静止一般祥和。

    她微微偏，上前两步来到晏泉床边，清凌凌的眸毫不遮掩的与他对视——

    宋姝低看书，却还恍然无觉，接着开始诵《草虫》，然而刚刚开，却被晏泉厉声喝止：“停！”

    宋姝迷迷糊糊地抬起来，只见男人幽的眸看着她，沉沉黑眸似是古潭面平静无波，里却暗汹涌。

    晏泉闻言挑眉：“合着你这些话本不但低俗，还律犯法。”

    “珍藏本？”晏泉眯了眯，嗤笑，“只怕圣贤们坟都要冒烟了。”

    大圣皇帝御笔一挥，从此这些话本们就成了禁书，再无人敢写。

    “瞧您这话说的，”宋姝玩笑似的嗔他一，“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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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忍窘状，宋姝这才满意似的收回目光。

    听他话里嘲讽，宋姝不甘示弱。素手将书本一合，似笑非笑：“小舅舅难没听说过，也吗？”

    约莫五六年前，太太傅任闻乐那个老学究，不知是从哪儿知了民间有这么些玩笑话本，找了两本来看后，大骂“有辱斯文”，还一纸奏章告到了大圣皇帝面前。

抓狂之意。见状，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那些可都是我的珍藏本，有市无价，小舅舅真是不识货。”

    晏泉闻言嗤笑：“你一天天的，脑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他轻瞟了一桌上，只见还放着一本《鲁智斗酒三千碗，武松倒垂杨柳》。一刻，他收回目光，毫不犹豫的了：“《诗经》甚好。”

    说着，她的目光从晏泉的脸上游移开来，经过他的脖颈，轻扫过他的，而后一路向——

    床上，晏泉倏然睁开了。

    宋姝被这神看得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看了手中的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读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