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主。

    就在晏泉闯了禁，剑南王一经上书，朝堂上以“系父位”之名叫嚣着要拥立肃王的臣纷纷禁声。

    朝野外尽知，雍王登基乃是大势所趋。

    上书房，晏泉坐在书桌前，望着一摞厚厚的折不住发愣。

    登基。

    他在犹豫。

    在大圣皇帝上，他亲见过了这皇位带来的混与绝望。明明喜的是秦国夫人，却偏偏为了存留血脉是将人赶去，娶了自己并不喜的沈芳华。舍不这万里江山，也放不满腔的，于是冒着天之大不韪与臣妻私通，毁了宋文栋，也毁了自己心上人。

    更有甚者，执念的血脉也不是自己的。

    晏无咎不是；宋姝，亦不是。

    大公主晏歌在听闻剑南王上书的当晚，冒雨觐见，将宋姝的世向他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希望若是他登了基，皇后之位万万不可封给孙家后人。

    晏歌说这话的时候，言语狠戾，与他幼时记忆里那个洒脱大气的皇所差甚远。

    她跪在他前，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飞天髻，翠环金钗，凤衣华冠，尽显雍容华贵之姿。然，那张原本白皙柔的鹅脸却已经瘦得脱了形，像是一层薄薄的覆盖在骨之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睛缀其间，不像是往常那般顾盼转，倒有些瘆人。

    晏泉想起，幼时里曾有传闻，说是晏歌与晏如惠表堂妹当年二人同时看上了清光太孙青书。孙青书喜晏如惠温婉，便在两人之间了取舍，向平西王提亲。

    就如今状，他想晏歌当是惦念孙青书惦念了一辈，费尽心机在晏无咎面前隐藏宋姝的世，也是为了留存他在人世间最后一丝血脉。

    只可惜，痴心错付。

    她的心上人，不仅娶走了晏如惠，还与沈芳华有了首尾，鱼目混珠，妄图染指晏氏江山。晏歌骄傲了一辈，如何能咽得这气？

    当初她有多想护住宋姝，如今便有多想让她死。

    她：“宋姝和晏无咎，两人上淌着孙家包藏祸心的脏血，皇弟既已拨反正，便当对前朝叛贼赶尽杀绝才是！”

    晏泉与晏歌非同母所生，中间还相差了那么多年岁，弟之十分淡薄。当初晏无咎将她打别苑，宴歌为了自保，一句话也没说过。如今对于她话里的期盼，晏泉自然是左耳，右耳。

    他望着晏歌那张疯的脸，只淡淡一笑，用一句“皇弟也自有思量”打发了她。

    记忆回笼，他拾起桌上其他奏折正阅，屋外传来侍从的禀报声：“殿，王妃派人来问，今日您可要去未央用晚膳？”

    听见“未央”三个字, 晏泉原本舒展的眉宇蹙了起来。他似是疲累的靠在椅背上，了自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