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宛琴虽然觉得女儿这话说得刺耳，却也没多少底气反驳，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跟你说你兄弟的学业前程，你攀扯别人什么？”

    她今日见过七房的琉大婶娘与谢英芳母女，知他们这一房人丁不旺，没多少田产。

    谢慕林拿扇遮住了半张脸，暗暗偷笑。

    才到门前，她伸手正要敲门，就听得屋里谢映芬有些激动地说：“姨娘真的对太太说了那番话？！我不是说过，让姨娘别提的么？！四弟的学业，太太难会不关心？让他先去族学上课，也是为了他好。姨娘这么想，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无理。

    谢慕林伸手一推，便推开了木樨院的后门。这门大概是日夜都开着的，门栓上足了油，连吱呀声都没发来。门后，便直接是的游廊，右手边是个极小的天井院，往前走，便是一座二层小楼了。

    木樨院的格局跟别的院不太一样，从空看来，是个“凹”字型，前一排平房，是丫婆的居所，后是座致的两层小楼，则是主人的住了。两座建筑以西边的廊相连接，凹陷的空地，则是天的院，沿着墙边了一大片不同品的桂树，以湖石缀其中，地上芳草延绵，用鹅卵石铺成蜿蜒小径，又有石桌石凳。明明还远未到桂开的季节，不知为何，院中竟然会弥漫着淡淡的桂香气。

    教导

    谢映芬似乎快要哭起来了：“姨娘这话说得太诛心了！我难是为了结嫡母，就不顾兄弟前程的人？！从前曹氏太太在的时候，何曾对四弟的学业上过心？那时候怎么不见姨娘开说话？你那时还劝我要多多结曹氏太太呢！怎的如今又是不同说法了？两位太太，都一样是父亲的正室，谁还比谁贵些不成？如今这位太太虽然寻常，却人品正直，也没拿自个儿换了几百万的银，又或是刚死了哥哥，就丢重病的母亲跟男人私奔，我瞧着她比旁人还更值得人敬重些呢！”

    谢慕林听得有些懵。谢涵之的学业有什么问题？宛琴又跟文氏说什么了？谢映芬怎会如此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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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映芬冷笑：“我只是看不过罢了。从前曹氏太太压儿就没想过让四弟正经读书，将来人地，姨娘尚且一句话都不说。如今的太太是真心考虑过四弟的前程，知他今才病过一场，先安排他族学，一边打基础，一边养好。等过两年，他养好了，书也读熟了，再竹山书院读书，正是到渠成。况且四弟年纪小，常年养在宅，也不认得什么朋友，趁着在族学读书时，多认识几个相投的族兄弟，日后遇事也有个臂膀。这有什么不好的？太太心安排，四弟也喜，偏偏姨娘还要挑三拣四，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谢慕林眉皱起，觉得宛琴的话有些过分了。

    屋里的母女对话还在继续着。宛琴回应的语气，似乎也不平静：“太太真的关心四少爷的学业么？难我的话不是在为四少爷着想？四姑娘拦着我，莫不是害怕得罪了嫡母，连累到自个儿上了？可四少爷的前程，就看他能不能把书读好了。我的想法又有什么错？哪里就不知好歹了？！”

    为一家之主的族叔谢琉只在族学读过几年书，通文字，在县城里开了间杂货铺，生意得还可以。

    谢慕林皱起了眉。宛琴这话是什么意思？文氏哪里不关心谢涵之的学业了？宛琴又因何对女儿有了不满？

    谢慕林沿着廊走到小楼前，只看到对面平房窗后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宛琴的丫银杏带着两个婆在整理东西。她转看了看小楼的雕窗，隐隐听见说话声，猜想谢映芬与宛琴母女在里，便走了过去。

    宛琴气：“我这叫挑三拣四么？还不是为了四少爷好？！他自小功课就好，本不必族学，与那些顽劣的蒙童在一厮混，直接了书院，既可以多认识几个家世好又有才学的朋友，也可以多向名师大儒求教，早学成，也能早日考得功名。正因为四少爷在京中并未正经过学，如今才要抓时间，本没必要在族学里荒废两年！他在族学里能到什么朋友？与他来往好的，甚至不是四房、五房那两个过士的旁支的弟，而是七房的商家！这样的朋友，这样的臂膀，还不如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