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里的织工是一名寡妇，膝只得一女。她一心要把这门手艺传给女儿，好保住母女俩在燕王府织造上的地位。只是老王爷对线袍兴趣平平，倒是老太妃比较兴趣，每年冬天都要几件，兴时还会厚赏织工。那寡妇得了好，越发敝帚自珍，除了女儿，便再也不肯教任何人了。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也不教她正经技艺，只叫她些琐碎的小事。

    等到现任燕王过继了来，得了老太妃送的这件线袍，他就喜上了这衣。无奈这时候，那寡妇已经年纪老大，睛也半瞎了，不了活，她的女儿没过多久就因为丈夫家暴，打断了手腕，一时想不开井了。寡妇伤心绝，很快也跟着病死。这门编织手艺在燕王府便算是断了传承。寡妇的徒弟还能帮着些衣保养、清洗和小破修补的工作。然而大一儿的破她就很费功夫，如今她年纪也大了，燕王妃都很少再使唤她事，由得她养老去。

    所以，燕王如今只能委委屈屈地每年穿一件旧袍，拿去补破，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能再穿了呢！

    朱瑞笑着告诉妻：“王妃其实早几年就在北平打听，是否有昔年的王府织工，往外传了这门手艺的，也不必懂得什么特别俏的样式，只要能织就好了。除此之外，还打发人往京里找会这门手艺的人去了。当年中贵人虽然暗地里不许人再这衣，但懂得这门手艺的人私底未必不会，冬天穿在外衣里，也不大看得来。兴许有人传承这门手艺，也未可知。只是如今王府事多杂，父王又不想为了一件衣裳太过兴师动众，所以不曾张扬。娘从前没听说过也是寻常。”

    谢慕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便笑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果王妃信得过我的话，不如给我试试？不瞒您说，我在娘家的时候，也拿棉线或是自家缠的线织过袜之类的东西，但家里人嫌太过家常了，就都是家常穿穿，不曾在外人面前显过。可我研究这门手艺已经有三四年的功夫了，样不敢说多，织法还是懂的。兴许我误打误撞织来的衣裳，跟王爷这件袍不大相同，可王爷想要新袍，原也不是为了这个样好看不是？”

    燕王妃是又惊又喜：“此话当真？！那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谢慕林笑眯眯地：“王妃言重了，如今儿媳暂且试一试，只是不知……王府可有现成的线和针？”

    技艺

    令谢慕林庆幸的是，燕王府不但有现成的线，连针都有。

    那位通晓线编织技术的寡妇所收的徒弟，虽然没有正经学到师傅的本事，只能帮着打些手，但因为她比较机灵，还是偷学会了一些的。再加上寡妇需要她帮忙打手，那些纺线和补补的琐碎事便都教了她。她自个儿琢磨了几年，勉也能织小东西。如果要衣裳，就只能先用线织一块一块儿的材料，再用线拼成衣。偏偏她学得不齐全，织来的东西看着就不够整齐匀称，歪歪扭扭的，也没什么样，拿去给燕王袍，哪怕只是家常袍，也不够格，所以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