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迎上乐昌大公主的大儿媳，半都不怵：“表婶娘见谅，方才我与冯表讨论何为贤妻的标准。我认为贤妻不易，家里家外要一把抓，这表婶娘想必是最清楚不过了。可冯表认为，只要给丈夫多纳几个妾，就是贤妻了，其他的得再多都没用。我们俩一时意见不和，就吵了起来，没扰着大公主吧？”

    乐昌大公主的大儿媳顿了一顿，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

    冯氏的母亲见状，暗叫不妙，也跟着苦笑起来。

    挑拨

    乐昌大公主的大儿媳是宗妇，就是世人常说的那“贤妻”。

    自打嫁这个家，她就没省过心。既要孝顺公婆，打理家务，又要生儿育女，理妾室，还要主持香火祭祀诸事，理家里的大小叔及妯娌，连带的小姑们的婚嫁琐事也一并扛了。除了一般意义上的相夫教，她显然得更多，也同样经历过新婚时的夫妻恩，与数年后妾室门、夫妻转淡的苦楚。世人都称赞她贤惠，哪怕是挑剔的婆婆乐昌大公主，虽然总会说她有这里那里的不足，也不会说她不贤惠。可即使如此，这份贤惠的名声，带给她的也不是幸福和喜悦，而是包着无尽的疲倦和苦涩。

    今日谢慕林跟她这么说，她立时便有了同——或者说，但凡是在座的嫡妻，除了脑里有坑的，就不可能不赞同谢慕林的话。

    什么时候贤妻的名号这么好得了？不需要考察她们是否孝敬公婆、友悌叔姑、相夫教、勤俭持家，只需要看她们给丈夫纳了多少个妾，就能断定她们贤不贤惠？只要后面这一条不好，前面的所有功劳就都抹消了？就算是再不在意丈夫纳了几个妾的妇人，也不能同意啊！

    乐昌大公主的媳看了看冯氏那一脸厉荏的模样，叹了气，对外甥女：“你这孩在胡闹些什么？今儿是你外祖母大喜的日，你不说帮着舅母们招待前来贺的宾客，倒跟贵客拌起嘴来了。我可不记得你母亲教过你这样的礼数！还不快给永安郡王妃赔不是？！回若是你外祖母知了骂你，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冯氏一肚的委屈，两泪汪汪的：“大舅母怎么能偏帮外人？！就算是外祖母知了，也不会责怪我的！今儿明明是她故意跟我过不去！”说着还拿手指去指着谢慕林。

    谢慕林皱着眉睨了她两，一副嫌弃的模样，看得冯氏心大火。

    然而，如今不但是她的大舅母和三舅母，就连她的母亲，也没站在她这边了：“你这孩，越发不懂事了！你嫁才几年？就把我教导你的规矩礼数全都忘光了么？！我倒要问问金亲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怎的把我好好的女儿教成了如今的模样？！你真真是气死我了！”

    冯氏的母亲自然不会让女儿惊动了自己的母亲乐昌大公主。毕竟乐昌大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不肯给新婚不满三年的驸纳妾，被婆母小姑指责过不贤惠，连里都劝她退让呢！乐昌大公主憋了许多年的气，直到驸死了，她一气把所有妾室都撵到乡庄去了，连庶庶女都一并打发掉，才算是吐了来。因为当时她对庶庶女太过刻薄，几乎可以说是让人净，从此从王孙公沦为农了，被人一状告到太后跟前，太后劝了两句，乐昌大公主便对太后有了怨言，之后几年都不肯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