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轰”一声惊雷，周遭的动静才回耳朵里。

    她克制着声音，慢慢吐字：“后来呢？”

    “到底是钗，不是真的利，人还被冻成那样，失血也不多，抢救及时，命算是捡回来了……捡回来的，也只剩一条命了。”庆松的声音低哑着，这样的往昔即使由他这样的局外人回忆一遍，也掩不住那血淋漓的气息：“罢了罢了，今夜我也是不清醒，竟同你讲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你们校，他……也是不易。”

    便如一尊冰人。

    明明每一样都与她相关，却仿佛躯里的灵魂开始失重，被短暂离来。

    直到被人行拖开，七贝勒指着冻得发青、倒在雪地中的沈琇，一个劲笑得上气不接气：“姓沈的，装什么几许？扮什么追悔莫及！你离开的这段日她有多难多痛，你这辈也无法会！哈哈哈哈哈哈……今日你就算跪死在这儿，你至少还知她你！她呢？她死的时候，什么也不知，永远不会知了……”

    像是听了一场别人的悲离合。

    云知一颗心在嗓上，但听庆松声音飘飘渺渺的传来：“但沈琇答应了……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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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钗，是妘婛嫁时小七亲手为她上的，后来不知所踪，哪想竟不声不响被沈琇带走……”庆松说到这儿，默了好一会儿，“小七是真恨极了沈琇，看他真的肯跪死在跟前，那……”

    北麓山……拜祭……珠钗……

    雨细细密密敲打着玻璃，扰了钟摆的节奏，将一切都打

    她心窝，又听他叹了一气，“是妘婛……我是说五格格，葬在北麓山中，你可知那二月的北京，尤其是山林之中，莫说跪，寻常就是站着不动一小时人都得僵着，更何况他，他心脏不好大家都晓得……小七这要求，哪是要他跪，摆明是要他死。”

    他一个人，从国外回来，赶了数月的路，一抵达北京，本是迫不及待要回府见妻的。

    那时距五格格病故已过了三个月，没人知，沈琇在得闻噩耗是什么心，也没人知，他从北麓山脚，一步步拾级而上，是怀着何样的心。

    沈家人吓坏了，差以为二少爷冻死，上前一探人还有鼻息，自是要将人背山，却有什么什从二少爷手中落，七贝勒见了，捡起来，突地大喝一声，踹开了小厮，不由分说的用那什往沈琇背上扎去。

    云知觉得自己心脏钝钝的，茫茫然的，这段转述语调平稳，她却如同听到了北麓山上那一声声嘶声力竭。

    于是他用那钗往沈琇左背上扎，一一，劲力惊人，旁人拦都拦不住。

    云知怔愣着，好一会儿，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回着庆松那几个词。

……后来他回到北京，想要去拜祭亡妻，七爷不同意，才、才同祝七爷发生冲突的？”

    庆松闻言，终于憋不住了：“这你可就想错了。就沈琇那榆木脑袋何曾会和老七发难？七爷……倒也并非不许他拜祭，只说若他若要拜祭，需得到她坟前跪足一天。”

    那恨意，唯有更甚。

    只听闻，那日天降大雪，他静静跪在墓碑前，从雪初舞到银装裹素，待沈府的人闻讯赶去，他从到脚都覆着一层寒霜，眉睫都凝着冰，睛睁不开了，人还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