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梦，他又扯远开去，讲他从小到大经常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边关的泥里雨里捱打，梦里他爹像训练死士一样训练他，可他又觉得梦里那个人只是与自己得一模一样，却并不是他。

    她问，那他父亲不在他边，他是怎么学武的？

    他说就在书院记要领，回家偷偷练呗，不过偷练武艺不太方便，他也没能练得太，那天救她那一箭当真是急之走了些运。

    “所以故意戏耍别人，让人等的，是你裴千金？”

    她看那草像模像样的，研究半天，他说瞎研究什么，试试就知了，直接将草往嘴里嚼，吓得她魂飞魄散，最后才知那只是随可见，再普通不过的杂草。

    那次之后，沈元策似乎知了她是个非要等到最后一刻的死心儿，再也没有来迟过。

    “所以你的志向是来日征战沙场吗？”她问他。

    “你不是说我英勇善良，贴微吗？”

    沈元策叹了气，指指她手中的医箱：“这天都这么晚了，能快些吗？”

    裴雪青倏地抬起来，看见他喃喃时底转瞬即逝的寂寥。

    偶尔也与她开幼稚的玩笑，从外带来一株草，与她说找到医书上记载的毒草了。

    他也像认了已经的馅包不回去，不再老是刻意摆吊儿郎当的姿态，刻意带着刺儿说话，也不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事便在榭里歇歇脚打打盹儿，与她闲聊几句。

    她想也是，他在安应当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吧，如果一个人在所有人面前都着假面，那假的大概也成真的了。

    比起真刀真枪，他更多功夫在看兵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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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吞吞整理了半晌，忽然听见走远的脚步又折返回来。

背影，想她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愿坦诚，失落地低去，默默整理起医箱。

    沈元策的伤慢慢结痂，开始发，她为医者，知这便是即将痊愈的征兆。

    但这段奇怪的友谊本是一个意外，意外终有结束的时候。

    “你既然知，上回留在这儿磨蹭着看了两刻钟书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片刻，实话实说：“我就是看看沈郎君会不会等我……”

    领兵打仗的将军分两，一是先士卒的，一是运筹帷幄的，他说若武艺不够，当不了前者，当后者也不错。

    日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不舍，可还是必须诚实地与他说，等次看看结痂状况，不意外的话，之后他便不用再来榭了。

    沈元策一轻松地说好，这罪证终于要消除了。

    后来裴雪青才知，那天沈夫人犯了风病，沈元策走不开，想她估计等不到他就走了，直到沈夫人急症好转，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看一，本以为多半是多此一举，哪知黑灯瞎火里当真看见她还在榭。

    熟络之后，裴雪青发现他不装腔作势的时候其实并非刺棱棱的人，就像一个寻常的少年郎，有很多好奇心，会打听她上山采什么药草，手里的医书讲的什么，为何对医术兴趣。

    也有严肃的时候，听说她母亲不好，他想起自己因病早逝的生母，说他都已不记得她什么样，连梦里也梦不个廓来。

    “你不是让我看你先走吗？”

    “我——是我太想知沈郎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对不住，沈郎君。”她低眉垂地与他歉。

    沉默的对视间，裴雪青回过神，手忙脚收拾起来，朝他笑：“我这就好了。”

    光明媚的日，和风晒晒太是件惬意的事，他与她在榭里谈天说地，慢慢地，好像将她这个偶然撞破他面的人当成了他在安城唯一的朋友，将这些年没能与朋友心的话都讲给她听。

    彼时黯然神伤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几天后，她会在榭等到沈元策龇牙咧嘴地捂着血的手臂过来——

    裴雪青一愣之抬起去，看见沈元策大步走榭，一脸兴师问罪的神。像是好奇心终于打败了他持日久的伪装。

    “来的路上摔了一跤，结好的痂都破了，这伤是不是得重新养一次？”

    在闺里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相国之女，和衷于斗走狗，赌坊的纨绔弟，真是一对奇怪的朋友。

    那一句带笑的不知，像叹息，又像自嘲。

    “若有一日河西需要我，我自然要去，不过如今河西有我父亲，也未起战事，我要是一辈准备，但永远当不上这个将军也不赖。”

    等他伤好了以后，想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他与她不会再有任何集，她将继续待在她的闺，而他将继续在外招摇过市，去那个讨人厌的纨袴。

    没有人会再知他的心是的，但那里又藏着他如盘石的志向。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