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一会儿，收起丝线，在她对面坐，指腹搭上她的腕脉。

    宝嘉静等着，见他眉心一蹙起，好奇：“怎么，难有与柳先生一样的症状？”

    李答风沉一气：“是公主的寒比从前更重了。”

    “哦，这不是老病了吗？大惊小怪什么。”

    “我走之前，已将公主的寒调理好了。”

    “可是你走了呀。”

    话音落定，过境的风都似停了一刹，一刹过后，院里的树被风得飒飒作响，明明是开的季节，却像将人带回那个凄风阵阵的冬夜。

    李答风对上她笑的睛，无可辩驳，半晌后，指腹再次往压脉。

    “公主这寒好转之前不能再饮酒了。”

    “连酒都不能喝，人生岂不少一大乐，寒就寒吧，不治也行，不就是日了怀不上孩吗，我又不想生。”

    “不是生孩的事，这寒若不治好，此以往会引发更多顽疾。”

    “那这样，你我府给我添乐，我便戒了酒，如何？”宝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是公主自己的。”

    宝嘉收起笑脸：“既然不是你的，你什么。”

    李答风撇开去，冷静着闭了闭，又问：“公主这些年有没有用过伤的汤药？”

    “伤的汤药？”

    “——避汤药。”

    宝嘉笑声来：“这你诊不来？”

    “在并非大罗神仙，几年间的事不能悉数靠诊脉知晓。”

    “你看那糟践人的东西我会喝吗？”

    “以后也不能喝，比酒更不能喝。”

    “以后？多久以后？”宝嘉看着他在她腕脉上的手指，“是又一个七年以后，等李先生再来给我诊脉，说——你并非大罗神仙，几年间的事不能悉数靠诊脉知晓？”

    李答风皱眉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几次张嘴又闭上，反反覆覆，最后一个字也没能。

    这天过后，李答风日日来公主府，一面给江近月治病，一面给其余八名门客开方，最重要的自然是给宝嘉调理。

    若知她这些年从不听太医话，平安脉总是请了与没请一个样，他该在京第一天就来给她诊脉，至少会有两个月的时日，现在当真是大罗神仙也不到十日之除这样迁延不愈的慢病，只能提前开好方，嘱托里太医跟她的病。

    李答风焦烂额，宝嘉却满不在乎，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宁肯在酒池林里死，也不要靠汤药活。

    她这寒当然还不至于牵扯到生死大病，可李答风听见这话，额角青依然突突直。

    不知她到底在气他，存心让他走不踏实，还是当真如此作想。

    “酒池林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李答风跟她说。

    “可我除了酒池林，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啊。”宝嘉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