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苏南的雪停了好几日。

    陆曈苏醒后，医官们欣喜若狂。

    原本看上去无可救药之病，注定将熄之烛，却在最后一刻峰回路转、柳暗明。

    医官们将此记医案，决心待救疫结束回到盛京，召来所有医官院医官钻研此案，或许能成大梁史上未来医理上一大案理。

    每日有许多人来看她，每个人都来摸摸她的脉，问问她的况。陆曈大夫了这么些年，第一次病人，先还有些新奇，后来渐渐就有些应付不来。

    李文虎和蔡方来过一回，医官们没有对外宣称陆曈过去，二人不知陆曈试药多年一事，隻以为陆曈是旧疾复发，过来探望的时候同她说起苏南近来疫病。

    “……疫病算是製住了，近来疠所里一切平稳。”蔡方拱手，对陆曈行礼：“多亏陆医官上山寻来黄金覃，为病人们争取时间。如今平洲的赤木藤已运至苏南，常医正和裴殿帅也令人即刻收找别地黄金覃送来，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了。”

    陆曈心松了气。

    李文虎挠了挠，不好意思地笑：“对不住陆医官，先来的时候我还瞧不起你们，以为你们和之前盛京来的那些人一样只会耍嘴功夫，没想到，盛京来的医官真不赖！是我有不识泰山，对不住！”

    林丹青捧着药碗从门外来，闻言哼了一声：“翰林医官院再不济，那也是要试红榜考九科的……以为学时熬的那些夜白熬的么？”

    言罢肩撞过李文虎，越过二人将药碗放到床前小几上，不悦看了他们一。

    李文虎和蔡方对视一，讪讪退屋门，将门掩上了。

    “怎么了？”陆曈问。

    “都说了让他们别来打扰你，苏南疫病有我们看着，你如今病还未好全，应当多休息，这两个倒好，没事就来叨扰病人，烦不烦哪？”

    林丹青平日里总笑脸迎人，陆曈还是极少看见她这般不客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疫病的事你就少心了。”林丹青垫着帕把药碗端到陆曈面前，“近来都好的，陆妹妹，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医者，天才医官们都在呢，好歹也信任一太医局试选来的人才。你这样，让其他人脸往哪搁？臊不死人。”

    陆曈接过药碗，低喝完，把空碗放在一边，：“有理。毕竟我的这条命，就是天才医官们救回来的。”

    一说这个，林丹青就得意起来。

    “哎唷，”她佯作谦逊地摆手，“都是老祖宗的方好，我们也是误打误撞碰上了。”

    那“换血”医方，用毒十分大胆，寻常人难以扛住，本就是死中求生之法，当时陆曈没了气息，所有人都已绝望，谁知破而后立，她竟回转过来。

    “不过，也多亏了你带回来的黄金覃。”林丹青想了想，“如果不是看到黄金覃，我也不会想到老祖宗这个方。”

    “换血”之方中，最后一味药材是黄金覃，用来解易大毒。然而黄金覃此并非中原所有，纵是临时去外地搜罗时间也来不及。陆曈从落梅峰上带来的黄金覃本是为了苏南疫病赤木藤的代替，却在这时候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林丹青不解，“黄金覃喜畏寒，这山上雪，怎么会黄金覃呢？”

    陆曈淡淡一笑。

    她也以为落梅峰永远不会黄金覃，那把早已枯死在山间泥地里。未料幼时失望的梦，会在多年以后重新破土生芽。

    落梅峰了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