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从前好了许多。眉间少了先前寂然，藏着几分生动，他其实已经发现，陆曈如今在这里，笑的时候比在医官院多得多。

    她笑起来时，娟娟如月，袅袅似。

    纪珣垂眸。

    他一向冷淡，对万事漠不关心。少时家中常说，除了医理，人世故上迟钝得可怜。他从前也不觉得自己迟钝，世上之事，并非万事都要明炼达，他愿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更重要之事上，未料到如今，却开始明白自己这份迟钝失去的是什么。

    他明白得有些晚了，连争取的机会都失去。

    “纪医官？”耳边传来陆曈声音。

    纪珣回过神，望向前人，过了一会儿，轻声开：“当初在医官院中，我说你治病不顾手段，医德不正，言辞激烈，是我偏听偏信之过。我再次向你歉。”

    “纪医官不必歉了，我不是也瞒了你吗？”

    “可是……”

    “我瞒纪医官有错在先，纪医官当时指责无可厚非。将来我也会谨记纪医官教训，开方的时候，会悠着的。”

    她笑着，语气里竟有几分罕见的俏，纪珣看着她，似被她这份轻松影响，终是跟着释然笑了起来。

    “陛已准允常医正，打算在盛京单独开设一医方局，勿论平人大夫或是翰林医官皆可医方局整讨论医方，编纂成册后，由医行发给盛京各大小医馆。”纪珣：“从前医籍大多由太医局收藏，民间大夫只能靠行诊经验独自摸索，若有医方局整医册，亦可造福天百姓。”

    “果真？”

    纪珣：“所以陆医官，届时编纂医册时，还需请你帮忙。”

    “我现在已经不是医官了，纪医官不必这样称呼我。”陆曈：“但若有能帮上忙的，我很乐意效劳。”

    纪珣敛衽同她谢。

    又说了几句话，今日针刺结束，纪珣收起医箱，打算离开。

    陆曈送他至门，到医馆门前时，竟发现外不知何时起小雨，小雨淅淅沥沥，西街石板路打一地。

    药童竹苓从椅上站了起来，跟到纪珣后，陆曈望了望天边，从医馆门后拿一把伞来递给他：“用这个吧。”

    “多谢。”

    他撑伞同竹苓走医馆，走在西街的小巷中，巷中行人稀少，偶尔车经过，绵绵雨顺着伞面滴滴淌落在地上的洼中。伞面之上，一大朵木槿开得嫣然烂漫。

    纪珣瞧着那朵盛开木槿，微微失神。

    似乎想起在很久以前，他从雀儿街走过，在那里，撞见过一个人。

    女的伞碰到他衣襟，冰凉雨顺着伞面枝落在他襟前，在那里淋一大块。她回过来，目光相的刹那有片刻惊讶，他没有察觉，隻轻轻一，就也不回地肩而过了。

    男手持雨伞，清俊姿在潇潇雨中显几分寥落。小药童看着看着，面上也闪过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