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

    裴府里安静得很，待他沐浴梳洗过，回到寝屋时，却见寝屋的窗上，一灯仍亮。

    陆曈还未睡。

    他推门去，一瞧见陆曈坐在灯，一手支着似在打盹，旋即笑起来：“不是让你先睡……”目光掠至桌前时，神倏然一顿。

    案上斜斜倒着一隻瓷坛。

    那瓷坛看着有几分熟，今日在潘楼街东遇到申奉应时，对方行给陆曈的桂。

    他悚然一惊。

    裴云暎伸手扶起瓷坛，晃了晃，里空空如也，恰在此时陆曈醒转过来，了睛抬起。

    “你喝光了？”他愕然。

    “是甜的。”陆曈奇怪地看了他一，“再说了，我百毒不侵，酒量很好，你知的。”

    裴云暎了额心。

    陆曈的确百毒不侵，因药人的经历，使得寻常酒酿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当初殿前司庆宴，陆曈也曾凑过闹，他门去唤了个人的功夫，回来司里的禁卫已经被陆曈喝趴一半。

    可以说，或许他的酒量在陆曈面前也要甘拜风。不过……

    那是从前。

    自打她的渐渐好转，纪珣的药对她的旧疾起效同时，从前无惧的酒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后来几次家宴中，陆曈醉酒便渐渐显端倪。

    但有一好笑的是，陆曈醉酒，面上丝毫不显，既不脸红，也不说醉话，神表十分清明，唯有一……

    就是她会在醉酒之后极其努力。

    第一次喝醉时，陆曈默写了一夜的医方。

    第二次喝醉的时候，她在后院整理了一夜的药材。

    第三次喝醉的时候，陆曈大半夜叫府里所有人起来挨次为众人把脉，连宝珠都未曾幸免。

    后来裴云姝便数次警告裴云暎，千万不要让陆曈喝醉，实在有些吓人。

    今夜看起来，她这老病又犯了。果然，还不等裴云暎说话，陆曈蓦地抓过笔山上一隻朱笔，扯来张白纸就要提笔写字。

    “等等，”裴云暎一把握住她手，“……时候太晚，不如明日再写吧。”

    她微微蹙眉，抬眸看向裴云暎，裴云暎被她直勾勾目光看得不自在，正再说，忽被她拍了拍肩。

    “你坐，”陆曈说，“我为你画像。”

    “画像？”

    陆曈了。

    裴云暎莫名。

    他擅绘丹青，与陆曈刚新婚燕尔时，陆曈也曾心血来想要学他书画。他亦有心教习妻，顺带同铸夫妻之乐。谁知陆曈在復仇一事上蛰伏冷静，隐忍筹谋，却在学画一事上毫无耐心。画得七八糟不说，他不过指几句，便被她撂了笔扬言不学，后来果真不了了之。段小宴偷偷与他说：“从前倒没看来，陆大夫脾气这么暴躁。”

    陆曈是暴躁的，是以她今夜主动要为他作画一事，就显得格外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