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儒海接了那通电话后便彻夜未归，再次回来时是翌日清晨。

    彼时旭日未升，天空透着浅淡的青灰，缥缈薄雾轻纱似的罩着苍沂城，让秋冬本就不明亮的彩愈加暗沉。

    梁儒海还穿着昨夜的那件棕大衣，衣角蹭上了白的墙灰，皱地缩起来，让名贵的材质也尽显陈旧和廉价。

    他形容仓促而憔悴，一了门就直奔书房，动作很大地翻箱倒柜，途中还带倒了办公桌前的木椅。

    阮寻澜被他这一番动静引来，无声倚靠在门框上看他折腾，等保险箱里的各类储蓄卡和文件被翻来了才走近了问：“在找什么？”

    “没你的事，你先回房吧。”梁儒海一改昔日对着他时的和颜悦，眉间着不耐。

    待取了想要的东西，他扶着柜脚起，余光瞥见还未走的人，正说什么就先撞见了阮寻澜脖上错落的吻痕，再一联想到昨夜在梁序笙房外听见的声响，他当即面铁青，狐疑：“昨晚在小笙房里的人是你？”

    阮寻澜不置可否，笑得讳莫如：“你现在还有心思这事吗？”

    “什么意思？”梁儒海脸上风云变幻，忽而眉宇一凛，狰狞，“是你搞的鬼？”

    阮寻澜仍是盈盈笑着，笑得潋滟生波，也笑如绵里藏刀。梁儒海以前有多为这一个笑神魂颠倒此刻就有多憎恶，他凶态毕现，暴地一把掐过脆生生的脖颈将阮寻澜掼到墙上，声音好似淬了毒：“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婊！”

    抵着脖的五指毫不留地收拢，呼一被攫取，阮寻澜脸上因为缺氧而迅速涨红，可他无动于衷，只是松动着脖给自己找了个相对没那么痛苦的姿势，起了另一桩旧事：“十五年前你肇事逃逸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锐利的话语如同当喝，砸得梁儒海心神俱震，站不稳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喃喃：“十、十五年前……”

    掐在脉间的手明显脱力地松了些许，阮寻澜挑着时机反手攥住梁儒海手腕，另一手抓着他肘弯，一个用力挣脱了桎梏，将他反拧到墙上，近了问：“每晚噩梦的时候不好受吧？”

    “午夜梦回时有没有看到过他们回来找你？”

    他声音不大，贴在梁儒海耳边响起时却显得恻恻的，让本就贼心虚的人后背生寒，犹如见到朗朗晴天索命的鬼魅。

    即便如此，梁儒海也死撑着两条打颤的矢否认：“你在胡说八什么？”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吗？”阮寻澜清了嗓，声音冷冽如霜，“十五年前，你先是违规酒后驾驶，在偏僻路段追尾了一辆黑轿车，超速所带来的大冲击力致使黑车毫无避让逃脱的余地，直直撞上了旁的古木。”

    阮寻澜逡巡着他神间闪过的每一分恐慌，接着说：“在看到熊熊火光时你那被酒糊住了的脑才终于清醒了一，可车人奋力求生伸的双手上沾满的鲜血又让你害怕了，于是你理所应当地选择了逃离，用最轻松的方式规避血淋淋的后果。”

    “你放！”梁儒海还在据理力争，“当时了雨路面本就打，更何况我事先鸣笛了，是他们没能及时接收到讯息才酿就了这场事故，你凭什么揣着一面之词来评判我的过错？！”

    “事到如今，你还想推责？”阮寻澜咬重了字音，揪住梁儒海的衣领狠狠往前带，冷笑，“那一晚确实算是事故。”

    一瞬，他话锋骤转，鸷的刀挟着锋芒凌厉地扫向梁儒海：“可因为你的逃逸，他们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你当然不会觉得是你的错，因为你只是项目不顺发了一自己，又没存心害人，你当然没有错。”阮寻澜字字针，讥诮至极，“是他们倒霉又不，挡了你宣的，给你横添阻碍，还连累你这么多年提心吊胆不得好梦。你在上，自私又自负，经年着人血馒，哪里想过你轻飘飘碾死的是两条命，是一个寻常家的至亲！”

    “够了！”梁儒海角怒红，脖上也因激动而泛起青，那争论的架势活像他才是那个蒙受冤屈之人，“这些事难是我主观想发生的吗？这些年我就好过了吗？我哪日不是在愧疚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