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粮，不把她卖了这日咋过？”王永成叹气，“是个大人家，就算闹荒灾也有吃的，把大麦送过去是享福，有啥好哭的！大麦过去，人家给我们半吊钱，半吊钱能买一百多斤粮，这是好事！”

    他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满是愁苦。

    不是日过不去了，谁都不会想到卖孩。

    程弯弯一起床，就听到隔在为卖孩的事起争执。

    她将昨天捡回来的栗分来一半，拿着走到了隔门。

    她靠着泥墙，故作讥讽的说：“里正还真是偏心你们家，二话不说就给你们凑了三斤粮，我家可是一粒米都没有！镇上有家开杂货铺的人没生儿，说二两银，把我家四买过去摔盆！”

    “我家四个小，个个张等吃的，我要是卖了四，二两银够吃到过年，我再怎么混账也是亲娘，不卖孩的事，大不了一起饿死。”她将手里的栗扔过去，“我是没钱把大麦买回来的，这粮换大麦去我们家一天活吧！”

    她招招手，“大麦，你还愣着啥，赶过来把我家衣服洗了！”

    王大麦知赵婶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只要能不被卖掉，她什么都愿意，她从地上爬起来，泪都顾不上，立跟着程弯弯走了。

    王婶哪舍得卖女儿，等闺女跑去后，故意挡在院门，生怕当家的追上去。

    王永成坐在柴上，啪嗒啪嗒旱烟。

    王婶将地上的布袋捡起来，沉甸甸的，竟然是四五斤栗。

    栗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山上很多，但靠近山的栗树都被村里人秃噜光了，并不是天天都能碰到昨天那几棵栗树……想到昨天刚捡回来四五十斤栗，她的心仿佛在滴血。

    “赵大嫂这个混不吝都能把日过去，为啥我们不能！”王婶抓着栗，咬牙切齿的，“哪怕是吃野菜，啃树，就算是吃土，我也不同意卖孩！”

    王永成叹气：“那就等地里的稻收了再说！”

    地里有收成，自然不用卖孩，但如果颗粒无收，接来大半年都不会再有一粒粮仓，唯一的路就是卖孩。

    而到了那时，卖孩的绝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

    程弯弯领着王大麦走到自家院里，家里需要洗的衣服吴慧娘早就洗净晾起来了。

    她拉着大麦坐来：“你爹要是真的想卖你，不我说啥，他都会带你去镇上。”

    大麦泪，默默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