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别前, 沈舒年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方砚知垂在侧的手。方砚知突然被他这样碰，微不可查地抖了一，都没有从他的手上挣脱开来。

微一动。

    “言重了。”沈舒年垂睛，而后收回手来。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不知此时是什么心。

    只见他微微低垂的脑袋忽而又仰了起来，睛一动不动地，好似看着桌案上端坐着的王县令，又仿佛落在了正大光明那锃光瓦亮的牌匾上：“王县令明镜悬，铁主簿，向来最是公正严明。我与砚知不过一介布衣书生，又怎敢怪罪县令您呢。”

    沈舒年直起来，对着堂上无所适从的王县令也行了个礼。王县令没想到沈舒年和林洵一行人关系如此密切，此时正犹豫尴尬不知如何是好。见这被自己错抓的书生笑得一脸温和轻柔，更是觉得骨悚然。

    瞧着这堂上要被这不请自来的一行人演成合家，王县令不去这样的氛围，自认为是个局外人，于是也没有多少在这里主持大局的必要。林洵向来是个面人，虽然二人不多，但是以他的，想必也不会在这里闹什么幺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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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经意地抬，对上沈舒年那双灰的，仿佛浮了一层雾一般的睛，更是胆战心惊。

    他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小辈面前败阵来，心上忿忿不平，只得怪罪林洵魂不散步步，让他丢了面。

    既然已经接到了人，那蠢笨如猪的县令也已离开，他们也没有在这森森冷冰冰的衙门里面谈天说笑的兴致，被引路的衙役带了大门。

    他宽妥帖地对着沈舒年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借理公务事务繁忙离开了大堂。临走前他叫来了一个衙役，让他好好招待几位贵客，事无细地向自己禀报。

    这话说得恭维面，甚至还称赞了自己几句，几乎是挑不一丝错来，可王县令却总是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发虚。

    他那如同腊一样短的手指不自在地理了理衣摆，地对沈舒年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同时将自己的态度呈现在林洵面前：“先前本官和衙门上的衙役多有得罪，还望沈公和林先生多多包涵，不要怪罪。”

    他双手撑在桌案上，用衣袖了额上的汗，讪讪地笑：“沈公无需多礼。先前是本官有不识泰山，竟不知沈公和林先生还有这般厚的师生关系。”

    沈舒年恍若未闻, 再度对林洵表达了自己的激之。林洵倒是笑得慈善, 摆了摆手示意沈舒年不要放在心上, 甚至还摆脱了往常一般严肃沉稳的作风, 对沈舒年开起了玩笑：“你可是老夫在王县令面前亲承认的关门弟，老夫若是不将你从那吃人的官府当中救, 百年之后谁人来传承老夫绝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