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知，他的“阿妹”可不是一个喜被人着的人，她未必喜旁人手此事，更何况先前她之所以不用剑，大抵也是怕——

    容诀的笑容一窒，嘴角的弧度淡了去。

    微风过他的旁，将所有的光与意卷走，只了他如玉的脸庞，还有那一颗如妖鬼般勾人的泪痣。

    乌发雪肤，勾魂摄魄。

    无需任何言语，倘若看见这一刻的容诀，再不会有人错认他怨鬼的份。

    而此时此刻，这个怨鬼枯骨，正看着不远的小女孩。

    鲜血淋漓的手背，完好洁白的掌心。

    在掌心上，躺着一个被小心翼翼地护了很久，却依旧在方才断裂的小风铃。

    容诀缓慢地眨了。

    这小风铃的形状极为罕见，被外人看到，只会以为是寻常野，又或是匠人妙手偶得。

    但是容诀认得。

    这是玉容。

    这也是，他亲手制作，并送去的小风铃。

    ……

    在成为“容诀”之前，它还成为过许多东西。

    在最初的一世，他遭人背叛，被最信任的父母舍弃，成为了容家千年基业的“献祭品”，还诬陷他“与怨鬼勾结”。于是他被囚在了容家后山的玉容镇魂阵中，困他此后生生世世混沌回，世世生生不得善终。

    被拦腰砍伐锯开的柳树、被凌折翼的青鸟、被冤枉焚烧的小医倌、被剥斫骨的将军……

    一世又一世的怨气累积，最终才有了这一世的机缘。

    他成了怨鬼。

    第一世杀了这么多年的怨鬼，这一世他终于成了天地间最大的怨鬼。

    巧合的是，这一世他再次成为了“献祭品”。

    或许是因为怨气太重，或许是因为生生世世的记忆太纷。

    每隔一段时间，容诀就会忘记一些事。

    他现在所能忆起的，也只是怨气极的几世之死罢了，剩的哪怕是今生，也早已遗忘。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