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狸开始害怕了。

    他的是无声的烈火，是一燃烧的、牺牲式的。姜狸不能指责他的极端，因为这只大老虎从前过得太惨了，他哪里懂得去人呢。他只会笨拙地、倾尽所有地去她。

    姜狸很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他还没打消那个念，然后在哪天早上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找一个角落安静地死掉。

    姜狸知他会的。

    她把那遗产的清单重新了回去，假装从来没有看见过。

    但是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却一天天变大。

    ……

    第四年的冬天，他们又买了一座新宅。

    虎神经常在夜里门，很晚才回来。

    她知他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路。

    姜狸经常能够看见他派去无数伥鬼，天南地北地搜集法。那些法让人缭，只有一个共同：全都是空间法。

    姜狸在修真界久了，时常和人聊天攀谈，阅历渐涨，又看一些杂书，渐渐也懂了很多事。

    姜狸猜到了，虎神想要开辟一个新世界把她藏起来的——这样，就算是世界消亡了，她也能够活来。

    这看起来是异想天开。但是姜狸知，虎神能办到。甚至如果她觉得孤单，往里面很多人他也可以办到。

    代价当然是燃烧他的生命。

    有一次，虎神半夜去，没有时回来。

    姜狸睡不着觉，后来实在是太担心，她就着灯笼坐在落满雪的台阶上，抱着膝盖等着他回家。

    她的心里很难受，就像是被大雪地浸的鞋袜。

    天亮了，他回来了，蹙眉问：“坐在这里不冷么？”

    说着就要把她拉起来。

    但是姜狸腾得站起来，冲了家里面，把储袋里他收集来的空间法全都掏了来，一件件地往他上砸。

    他愣住了，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大雪还在寂静地。

    姜狸说：“玉浮生，你觉得，如果你真的死掉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开心和快乐么？”

    他不说话了。

    姜狸说：

    “我看见你那个破清单了。”

    “玉浮生，你难以为你找个地方随便死掉，我就会动，会记住你的好么？”

    “不，我会拿着你留给我的一切逍遥快活。”

    “我喜新厌旧，永远不会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姜狸发现虎神平静的神终于变了。

    “你不是想要开辟一个新世界么？在你死之前，多几个得像你的人吧。这样我好找替。”

    “一年换一个，年年带去你的坟给你上香。”

    虎神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摸摸她的脸：

    “姜狸，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姜狸冷笑：

    “要是和别人有孩了，我就给孩取名念玉。是不是对你一往？”

    虎神：“……”

    虎神缓慢地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