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给仍未离开的叶远保。

    忍着剧烈疼继续往监区里面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痛苦不堪，突然间，一个熟悉影闯了他的视线。

    一囚服、由两名狱警“左拥右簇”的蒋贺之。

    显然对方也看见了他，用目光与他缠绵了数秒钟，又笑着冲他眨了一睛。

    上陈年的囚服已经磨得旧了，但一不掩这人过于打的英俊，如鹤在群，整个森冷压抑的监区都随他亮了几成。盛宁莫名到视野斑斓，空气馥郁，竟也不怎么疼了。

    他停脚步，微微扬起嘴角，告诉边那位小检察，说，不用提讯韩恕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走洸州监狱，发现苏茵正一脸焦躁地等在门外。已过晌午，洸州九月的日依然灼烈，盛宁几天未曾离开室，一边抬手遮挡睛，一边仰面享受光倾洒——久违的光和，这样的光就像厚实有力的怀抱。

    苏茵走上来，将蒋贺之的手机给了盛宁，说：“蒋队还有两句话让我转达给你。”

    盛宁接过手机，疑惑地问：“什么话？”

    苏茵哗一就咧嘴笑了，笑得好像窥破了多大的秘密：“蒋队说接来都给他吧，让你乖乖睡觉，好好吃饭，养足神等他回来。他还说，如果香港那边打来电话，你一定要接。”

    监狱理局已由沙怀礼亲自打好了招呼，面对公安“狱侦特”的合理要求，监狱也没法拒绝。蒋贺之跟其他犯人一样，也走了一狱的程，当然检查就宽松多了。知蒋贺之要以特份监狱，何絮飞特意跑来告诉他，说自己跟一位老狱警打探清楚了，监狱哪里的监控有死角，哪些地方容易遭人伏击，需特别留意。他都记清楚了。

    领取了一人一袋的资，随教将监室大门打开，便算成功了仓。仓里都是上铺，共12个床位，几个坐在自己床位上的犯人循声抬起，都直愣愣地盯着这个新来的人。空气中弥漫着一不知是汗臭还是脚臭的异味，但犯人们的务倒都打理得十分整洁，被叠得方方正正四角分明，牙刷、杯的朝向也整齐划一。

    再见这位韩区，没了保外就医时的逍遥自在，人已瘦了一大圈。韩恕一个人瑟缩在靠窗的那个床位上，手里攥着一节指型的牙刷，好像这就是他赖以保命的凶，模样十分稽。要求摆置好脸盆、桶和大小杯，蒋贺之将自己的被扔在韩恕的床上，对他说，你睡我上铺。

    韩恕当然记得前这张俊脸。一没了命之虞，他激涕零、连带爬地就把床位让了来。

    阿金就睡在他们对面。他坐起，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然后慢慢攥了起来，手臂手背青暴起，指关节咔咔作响，像某致命蛇类的攻击信号。他也用一冷血动才有的神死死盯着蒋贺之，蒋贺之则兵来将挡，冲他迷人一笑，说了声，请多指教。

    阿金很可疑，但盯阿金还不够，洪兆龙还有其他狱的手，潜藏得更。危险无不在，蒋贺之一刻不敢放松。他几乎彻夜不寐，真跟贴保镖一样，韩恕睡觉他醒着，韩恕走哪儿他到哪儿，哪怕仅有的那放风时间也不放过。没人保护时韩恕忧心自己随时可能丧命，有人保护又矫起来，连连抗议自己没了人权。

    “人都快没了，还哪来的人权？”蒋贺之倚在没有门的厕所墙边，对正在里上大号的男人说，“你连拉屎都得让我看着。”

    韩恕蹲在坑位上，屙不却憋得慌，委屈地抱了双臂，：“有人看我拉屎我拉不，就像忍不，很难受的。”

    “你，”若不是家教森严，蒋贺之几乎要爆更难听的，“我一个大少爷陪你在这儿吃牢饭、闻屎臭，你还难受上了？”

    “那是你自己犯疯病，有福不享自讨苦吃，”韩恕垂着，看着蹲坑旁经年累月攒来的茶垢，一边嫌恶心，一边嘟嘟囔囔，“还有那个反贪局的盛宁，也是疯——”

    “注意你的措辞，”蒋贺之自己被骂无所谓，但听不得别人骂盛宁，立即严声打断，“你知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要不是他以提讯为名守了你四天，你早被人宰了。”

    “我知，我也很动……”动不是假的，韩恕鼻一酸，瓮声瓮气地说，“以前在位上的时候，什么山珍海味、名车名表都不用自己掏钱，想要什么，只要一个神，边的‘哥们’会立即为你办妥，哪像现在，拉个屎都没自由，命都快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