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这一病竟整整病了一个多月，拖拖沓沓临过年才好利索。

    今天年三十儿，家家团团圆圆过大年的日，外噼里啪啦的炮仗震天响。

    “少爷，今黑里咱吃饺啊”人还没屋，就听见傻儿轻快的声音。

    挟着一凉气夹杂着炮仗特有的硫磺味儿，刺激着鼻腔。

    傻儿搂着一席刚好的饺，“饭的王叔跟俺说了，这饺得现的才好吃呢！”利索的支起锅烧开。

    一团白蒙蒙的雾气里，饺一个个“噗通”“噗通”，了锅。

    “少爷，您赶尝尝，俺亲手包滴。”傻儿邀功一般，“有两馅，韭菜跟猪大葱的。”

    跟傻儿待时间以后，王老三见识到了这个傻的倔，也没啥坏心儿，索就由着他来了。

    元宝样的饺，晶莹剔透的，咬一是猪大葱馅的，虽不是什么珍馐玉，但吃肚里却觉得有东西要溢来。

    大半盘饺肚，少爷稍稍偏过，示意自己不吃了。

    “少爷，再吃最后一个呗。”傻儿哄小孩的语气，“吃饱了才有气力活动。”

    王老三架不住这气势，把脸扭回来，一筷他的嘴里。他刚要发作，咀嚼了两，有个的东西咯的牙膛发酸。

    傻儿拿手去接，是枚铜钱，“少爷您运气咋这好，俺就放了一个，就让您给吃着了。”

    “这说明少爷您来年肯定有好运气，一整年都顺顺当当的。”傻儿的脸上洋溢着奇特的光。

    王老三面上有些动容，轻声“嗯”了一声。

    傻儿喜滋滋地给少爷抹了抹嘴，“俺家少爷跟个小娃娃似的，吃饭都吃到脸上了。”

    小娃娃，王老三面上一红，两缕红气儿钻上了耳朵，自己大岁数竟被叫了小娃娃。

    吃完饭后，傻儿又开始倒腾不知从哪来的木盆，说是要给少爷泡脚。

    傻儿起袖小手探里，试了试温觉得正好，又轻轻地撩了儿在少爷上，“少爷温咋样，还行不？”

    王老三看着附在他脚腕上的小手，了，那手那么小连他的脚腕都还攥不过来。

    傻儿拢着少爷的两只脚都放在泡脚盆里，涔涔的小手又去捋小肚，仔仔细细的。“俺手有劲儿吧，以前俺老伺候俺爹洗脚了。”

    久涸的肌肤仿佛受到了气，瘪的肌肤，酸涨着，刺着。

    王老三怔看着傻儿草黄的脑瓜儿，“要是我一辈都好不了咋办？”觉得不自在，又死盯着木盆。

    “肯！定！能！好！”傻儿每说一个字手指就使着劲儿肚。

    “要是好不了，那俺就给少爷当一辈的拐！伺候少爷一辈！”傻儿带着哭腔。

    他听见过底的人白话少爷，说人到这一步，就只剩等死了，不多有钱都不用，还不如早儿投生。

    饶是个傻，也明白这院里的人都不当他是主了，权当他是个没用的。

    “你个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哭哭啼啼的作甚！”王老三见他要哭，不由柔声。

    “俺没哭，俺就是听不得少爷说这些丧气话。”傻儿取搭在肩的巾，把少爷的脚裹在巾里，双手捧着仔细的“往后可不能说丧气话了。”

    “知啦，以后不说啦！”王老三觉得跟这个傻待时间了，自己也起傻梦来了。

    傻儿又扬起他那张傻乎乎的小脸儿，朝气、憨厚、温“少爷您指甲了，俺给你剪剪。”

    “行。”王老三觉得在傻儿的世界里好像从来不存在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