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忆霏不在家，卧室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油的香气幽幽弥漫在空气中。

    骆辰秋溜去，脱掉浴袍，弯腰在那张洛可可风格的化妆台前研究，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得都差不多。白忆霏脸上总是很香的原因估计得益于此。他随手挑了一罐、扭开盖、挖一大坨——均匀地抹在两个圆的上。

    叮！

    ‘油亮’成就达成～

    骆辰秋十分满意，换着姿势反复欣赏。

    再一回，披着雪白草披肩的白忆霏正推门来。

    屋里一个正在凹造型的男，白忆霏先是一愣，认清脸后便平淡地移开视线。

    好像一也不觉得十六岁的儿一丝不挂地现在自己房间里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她踢掉细跟鞋，又将手里拎着的红购袋仍到沙发上，光着脚走到台柜边倒红酒喝。

    “妈妈，我的好看吗？”骆辰秋也没任何慌，顺嘴问。

    在得到‘男人的真恶心’这个答案后，他遗憾地将自己用浴巾裹起来。

    白忆霏倚在柜边，神恹恹，朝沙发一台，“生日快乐。”

    “谢谢妈咪。”骆辰秋拆开包装，沉甸甸的珠宝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银的腕表。他失望地把市价十几万的表拎在空中胡摇晃，拖着音问：“不是说要送我托车吗？我还想带褚森去兜风呢。”

    白忆霏喝了酒，波浪般的黑发从耳畔掉来一绺，她：“明年吧，我怕有了车你会骑着它离开我。”

    “骑上我心的小托……”骆辰秋唱了一句，“可是没车我也可以打车，或者坐铁坐飞机啊。”

    白忆霏闭上，细的手指压着太，似乎被这句话得十分不舒服。

    “她送你什么了？”她问。

    “谁？”骆辰秋明知故问。

    白忆霏睫颤了颤，声音中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委屈，“……夏。”

    白忆霏每年都有几个最脆弱的日，一是骆辰秋的生日，二是和前妻的结婚纪念日，三是骆辰秋放假飞回南岛那天。在这三天前后她会可见的萎靡。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计其数的大小崩溃，都与骆辰秋的另一个妈骆夏相关。

    白忆霏就是这样一个丽却多愁善的女人。

    “哦。”骆辰秋挠了挠脸，笑：“她之前说可能会有一句温馨的祝福，不过要是忘了就算了，叫我不要太期待。你也知她啦，属金鱼的。”

    这段对话每年重复一遍，白忆霏也每次都会被准打击。她看上去简直疲力竭，说自己要休息一会。

    骆辰秋起，把表扔到沙发上，想了想又把刚才偷用的那罐面霜拿起来，问：“这个给我吧，好用的。”

    白忆霏不在意他了说什么，骆辰秋习以为常，轻松离开。

    收拾好东西后骆辰秋踩着板车门。

    望都纬度较，是四季分明的北方城市。每年到这个时候都应该穿外了，但今年比较反常，夏天持续得格外久。此刻一阵凉的晚风过，骆辰秋这才觉些浅淡的秋意。

    秋天终于来了。他想。

    明天是十月的第一天，是黄金周开始的日，也是他的17岁生日。

    现在他正在去褚森家的路上，他们要一起等到零，然后一些有趣的事。

    他已经期待这天很久了。

    不过……骆辰秋心里边略忐忑，今天自己得意忘形把褚森给惹生气了。但是没关系。他又放松来，展开双臂迎风行。哥哥怎么会真的生他气呢？

    他来到栽着大罗汉松的别墅前。院灯亮着，门停着辆商务车，司机正推着行李箱从敞开的大门中来，和骆辰秋打招呼：“秋秋来了。”

    “李叔好。”骆辰秋笑。

    褚良俊夫妇很快也走来，后面跟着面无表的褚森。

    “妈！”骆辰秋洋溢，“门呀？”

    项雪抱了抱他，带着歉意：“秋秋生日快乐。妈爸要去差，今年不能陪你一起庆祝了。”

    骆辰秋在他俩面前可知装乖了，睛咔吧咔吧地就把两人心咔吧了。

    “十七岁的大男孩了。”褚良俊拍拍他的肩膀，“屋吧，礼在茶几上。小森挑的，说你想要。去看看喜不喜。”

    突然被cue的褚森低，状似被地上的鹅卵石引。

    骆辰秋笑得见牙不见，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送走夫妻俩，两人关上门。

    褚悠不想在好的小假里和亲哥大瞪小，早早报名了学习旅行，今早就走了。

    “哥哥给秋秋选了什么礼？”

    没人打搅，骆辰秋原形毕，扑到褚森后背上那对方当坐骑，“前吧，玉麒麟！”

    褚森：“……”

    骆辰秋其实不太期待褚森的选礼的品味，再加上小天才电话手表的戏耍之恨，他猜大概率自己会得到一块同款宝宝表。

    茶几上净净，一个信封安静地躺那里。

    骆辰秋笑嘻嘻地问：“是什么？给我的书吗？”

    褚森一也不温柔地把他扔在沙发上，骆辰秋在弹起的瞬间将信封拆开。

    还没坐稳，就被从里面掉来的车钥匙惊倒回了沙发垫上。

    “giegie！”骆辰秋尖叫。

    “嗯。”

    “这是什么？！”

    褚森指向后院。

    骆辰秋一蹦三尺，冲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一台托车正停在院里的架前，月夜幕低垂，黄的院光打在车上。黑铜银三相间，酷炫的外形混搭着复古的细节设计，在光影错间极富。

    车上是经典的字母加翅膀logo。

    一辆本田梦之翼。

    “小托！”骆辰秋趴在玻璃上，双放光。

    两个不用自己蹬的车在他嘴里统一都是‘小托’。

    两人来到后院，骆辰秋上窜，摸遍了整个车，“哥哥对秋秋真好。秋秋17岁的生日愿望就是骑着小托带哥哥去海边兜风！好吧望都没有海……但我们可以去江边或者盘山公路。”

    骆辰秋转将自己挂在褚森上，撅起嘴吧唧吧唧地亲他的脸，每一个小雀斑都透着开心劲儿，他问：“现在可以骑吗？”

    “不可以。”褚森摇，“你没有驾照。”

    “可是我会骑。”骆辰秋。

    褚森铁面无私，“电动自行车和托车不一样。”

    “好吧……”骆辰秋没心没肺，失望转瞬即逝——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件会令人兴奋的事。

    他和褚森都会很兴奋。

    骆辰秋清了清嗓，凑到对方耳边说：“哥哥，秋秋的可香了。”

    褚森：……？

    一阵风过，褚森选择保持沉默。

    骆辰秋脸微红，卖力自荐：“有香又，饱满圆，弹十足。”

    “……”褚森表麻木。

    他那向来没什么想象力大脑中冒然浮现一盘手打的画面。盘打翻，一颗颗粉棕的掉落在地，像乒乓球一样弹起来，飞上了天。

    画外音及时现——“秋秋牌手打，颗颗饱满，弹十足。”

    另一个声音来——“还很香哦～！”

    时间回到几年前。

    在褚森的‘悉心照顾’，自闭的秋秋脱胎换骨，逐渐展活泼的本。

    他班级里的人气越来越，俨然是一个小明星。好像在一夜之间，每个人都发现他的迷人之，每个人都想和他成为朋友。

    褚森坐在后座，看着课间时被团团围在中间的秋秋，太拥挤了，他甚至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听见一些很傻的聊天和笑声。

    心里既为对方到开心，又有说不来的为自己的惆怅。

    他甩甩，翻开本开始写作业。快写完，晚上秋秋还要借去抄，虽然秋秋肯定会犯懒，像赖小狗一样抱着他的脖耍赖，最后还是得自己用左手再写一次罢了。

    褚森叹了气。

    有一个同龄玩伴的生活平静而有趣，褚森以为秋秋会像这样会在他家住一辈时，五年级学期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个傍晚，许久未见的白阿姨现了。

    白阿姨带来两个消息。

    一是她和前妻达成和解，秋秋今年暑假可以会南岛去见另一个妈妈了。

    而另一件事是，她要结婚了。新婚对象来自望都有名的官宦人家，本人也野心，是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褚森并不在意白阿姨的新老公姓甚名谁，他在意的是她之后的话——

    “正好秋秋从南岛回来后新房也装修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生活了。”

    褚森脑里嗡了一，问：“秋秋要搬走了吗？”

    “是呀。”白忆霏笑着说，“在你家打扰这么久，阿姨也很过意不去。”

    褚森有些慌地看向低着一言不发的秋秋，喃喃自语：“没有打扰的……”

    项雪十分舍不得，但孩是人家的，跟着自己妈天经地义。他家对秋秋再好，孩心里到底还会有寄人篱的委屈。不过她想到了另一件事：“秋秋还回望都上学？夏没留他在南岛？秋秋应该更熟悉那边吧。”

    抚养权在骆夏手里，两人抢孩抢那么久，不知白忆霏使了什么招才让对方妥协，同意现在这个不太公平的协议。

    闻言白忆霏眸暗了暗，随回：“因为秋秋和我更亲嘛。况且她那么忙，还是我来照顾孩比较好。”

    项雪到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白忆霏走后的那晚，秋秋缩在上铺的树屋里不肯来，他有日没上去了，晚上都是挨着褚森在铺睡。

    褚森爬上去，听见微弱的啜泣声，他心里也空落落的，但嘴实在笨，不知该怎么安。只能坐来，看着趴在膝盖上掉泪的小孩，犹豫：“你不是一直想回南岛吗？你说你很想那个妈妈。”

    秋秋说他的南岛妈妈是个很有力气的潜员，肤被太晒得黑黑的，脸上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雀斑。

    南岛妈妈很，但有时脾气不好，秋秋或者白阿姨犯错的时候会很严厉地批评他们。秋秋有怕她，但是离开后又非常想念。

    “上就能见到她了。”褚森摸摸他的。

    男孩一泣不成声，扑褚森怀里，“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褚森到底还是成熟一些，说不‘那就和你妈闹’这样的话，避重就轻地说：“暑假很短的。”

    开学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只不过放学了就要各回各家……

    不大的一张脸漉漉的，他埋在褚森上，两条手臂缠着人。

    大概也是这几年颠沛离怕了，不敢反抗唯一能依靠的白忆霏，缓了一会儿也就接受了。

    骆辰秋声如蚊蚋地：“哥哥以后会嫁给秋秋吗？”

    褚森：？

    褚森端正而稚的脸上平生第一次惊悚的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张开嘴“啊？”了一声。

    听上去十分痴呆。

    骆辰秋仰起脸，害羞地重复了一遍。

    “哥哥嫁给秋秋，秋秋的老婆。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

    褚森的沉默如雷贯耳。

    最近学校里行着一个角扮演的游戏，大家互称老公老婆、爸爸妈妈、叔侄舅甥这。班上大半沉迷其中，宛如地而起了一棵枝繁叶茂的亲树。

    骆辰秋人气又来者不拒，成为了许多人的‘老公’，而褚森是他的‘哥哥’，被他的‘老婆’们尊敬地唤作‘大伯哥’。

    现在骆辰秋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把心思打在自己‘哥哥’上。

    一夫多妻是犯罪。褚森心。更是罪加一等。

    秋秋会不会监狱他不知，但是他知自己不太想当‘老婆’，更不想和许多的‘妹妹’争。

    面对冒着心的小神，他犹豫片刻，为难：“老婆就算了……”

    骆辰秋里的光瞬间熄灭，瞅着整个人开始褪。

    褚森忙：“除了老婆别的都可以。”

    骆辰秋问：“那老公呢？”

    褚森说：“可以……”

    骆辰秋开心地笑了，恢复鲜艳的彩。“好！那以后哥哥娶秋秋，秋秋哥哥的老婆，哥哥秋秋的老公。”

    然后他想起了电视剧里的节，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房呢？”

    “……二十多岁吧？”褚森不清楚，至少得成大人才行。

    “太久了。”骆辰秋不同意，“秋秋不想等那么久。”

    “那你说呢？”褚森问。

    骆辰秋看着他，认真地说：“十七岁！电视上说十七岁就可以房了。”

    他对最近沉迷的古装电视剧信不疑，执念大。

    褚森掐着手指算了算，距离他们的十七岁还很遥远，到时候秋秋应该已经忘记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