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舞台的第七年，她终于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孟决记得，那天的鲫鱼汤没有加盐，喝在嘴里，没有一味，还飘着淡淡的鱼腥，孟决喝了半碗就喝不去了，孟鹭没说他什么，自己默不作声地喝完了一锅，甚至在孟决回房写作业之后，还喝净了他剩的半碗。

    没过多久，北京的各大工厂开始响应市场浪，行改革重组，服装厂也不例外，孟鹭同她几个工友一齐被迫岗了，不过几天，孟鹭被他们原先的厂介绍给一个私人剧团，继续舞台演服，从那之后，孟鹭开始很少睡觉，很多烟。

    后来孟决没有再见过那卷报纸，直到孟鹭患肝癌住院，他给孟鹭饭，打开冰箱门，在冷冻的夹层里发现了那卷古老的报纸，页角已经被翻得起了边，他看到孟鹭用蓝的钢笔在报背面写三个悔字。

    最后一个悔字的两把报纸戳了两个，蓝墨狰狞地在报纸裂洇开了。

    孟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一般的事，他心里隐隐到了恐惧，过往十几年陪在他边，护他照顾他的那个女人，一夜之间，因为有了他不曾了解的过去，而变得陌生。

    他把报纸成一团，扔了灶台，拧动燃气，末了，又突然从火光里把那飞舞的纸叶夺了来，摔在地上，几脚去，只留个黑乎乎的半截草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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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说曲漫是他杀的，对于这说法，等孟决完全反应过来之后，并不那么令他到意外。

    烧报纸前，孟决把那篇报从到尾看了不三遍，报上写，曲漫是在家里楼的，原家的园林别墅也就三层，只是吊比一般的建筑一些，但来也不至于当场摔死。

    所以她来，过了一会儿才死，可能是因为颈椎骨折而无法呼，也可能颅脑损伤大量血后休克。总之，她有时间去面对自己生命的逝。

    但对曲漫来说，死亡并不是宿命般的结果，而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离开舞台的那一天，她的死亡就已经开始了。

    坠落带来的上的破坏和血对她来说本不算什么。

    而原野不能理解，他那时候只有六岁，六岁的杀人凶手，能些什么呢？

    孟决猜他恐怕只是什么都没。

    于是他带着笃定的语气问，“你看到了，是吗。”

    孟决觉到原野在他手掌覆盖的细微地抖动了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孟决又问，“你刚才梦到她了，对吗。”

    他轻轻地声，模样生怕惊扰了丛林里的野兔，于是乎，野兔在毫不知的况被残酷地猎捕。

    原野怔住了，他看着孟决不动声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震惊、厌恶，也没有发质问，只有平静的反问，甚至算不上是反问，他只是在陈述，而陈述之后是绝对的安全。

    他听到孟决叹了一气，搂着他后颈的手使了劲，拉着原野的靠在了他宽敞的颈窝，那里很，很饱满，算得上是气腾腾，充满生机。

    孟决对他说，“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他的话有一延迟的磁力，也有一熟稔的哄骗。

    在话音落很久之后原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于是他表呆滞，茫然地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