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又一级的阶梯，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然而是一年四季都开得好的，细细的嗅，鼻腔里全是香味。

    一个月后

    “今天他死刑。”陶頫看着手机上的死刑全程录像直播说。

    “我知。”对面人都不抬一。

    “你……”陶頫实在是捉摸不住这少爷的脾气，之前人被走时不还火急火燎吗？现在这是？

    “罪有应得。”语气也不是讽刺，十分平淡。

    “我手上沾的血也不少，”崔晧说，“我难就真的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了？”

    “这不一样。”陶頫抓住他的手。

    “我知，我也没有后悔和愧疚过。”

    “我只是想在我认识他以前他有没有杀过人，就很无聊的一个恶趣味。”

    接来的谈话中崔晧的话题来去，但大致上还是与蒙有关引发的各联想。

    “唉，我一回知苓膏这玩意是在茶店打工，夏天的甜品单上。”

    “这东西有原味，红豆味，炼味。”

    “蒙他舍友请他喝茶，他了个原味苓膏。”

    “这东西真就不是一般人吃得的好吧，”崔晧今天没有定型的发翘起来一，他自己给去，又翘起来，脆作罢，“一药味，苦死了。”

    生惯养的大少爷现在穿个白t恤个平光镜和尾黄一起在路边小店几十块一张的板凳上等螺蛳粉，陶頫默默腹诽，您对我是真了。

    崔晧筷转成了：“看过莲落不，以前我们爷爷那个年代乞丐耍得可好，现在整成非遗了都。”

    “我复读毕业那年办三送晚会，当时上来两个人一个拿快板，一个拿系红纸的树枝，唉，唱上了。”

    “抑扬顿挫，还有味。我就这一个节目喜。”

    “我以前很喜拿这东西唱小寡妇上坟，我爸听完忍得脸都绿的。”

    ”哈哈哈哈哈。”

    “蒙还没去医学院那阵听了次，表也很微妙。”

    “跟你讲个黑历史哈，我打工还演过电视剧，我他妈一回女装搁那穿的，旗袍啊，兄弟，开到大那，害得我还要剃。”

    “我和蒙关系还好那阵他还拿我挡过烂桃来着，唉，不过那是他还没女朋友之前的事了。他保送以后就不用上课了，也打工挣自己的学费和宿来着。”

    “啧啧啧，祸，每回找他去玩边一圈小姑娘。”

    “然后我就说，我假扮你女朋友算了。”

    “他就讲，不要闹。”

    “滋溜”一声，崔晧嗦一粉，齿不清：“你看我像老实人吗？听他的我多没面。”

    “隔天我就收拾得盘靓条顺站他跟前去了，睛直了都还和我狡辩，怕压过他我都还没穿跟鞋。”

    “就死不承认呗。”

    “那约炮对象都颠颠地跑我跟前来说，嘿兄弟，我看来你喜他，他手机里也专门有个相册是你，你俩啥况？咋不在一起呢？虽说节这东西早没了，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哪。”

    “我说你犊，八卦多了烂。”

    “狗试试男人，要约不会找我，”崔晧一脸嫌弃，“我艹，这个笋是真臭啊。”

    “结果十一月我去找他打算表白，撞见他女朋友了，我的天，气得我想他，还没骂人泪掉来了，脸是丢大发了。”

    “我之前十月份确认他是不是双恋的时候，呵呵，多重味的欧片啊，一反应都没有啊，反过来问我，你喜这个？”

    “我他妈怎么答？钙片没反应，a片没反应，你冷淡无敌呗。”

    “我压他他倒是有反应！”崔晧咬牙切齿。

    “还哄我正常反应。”

    “到最后我也不知他是单纯对男人兴趣还是男女皆可。”

    “那时候我就一，觉得他女朋友就是为了躲我，膈应我，我就不，我就是要去找他。”

    “我都没脸没到说给他当小三这鬼话，丫的，每回见面嚷嚷着动手也没见他撩着我几，”崔晧一碗粉嗦得只剩汤底，“就是喜我，每回盯我的神都恨不得扒了我底一样。”

    陶頫托腮：“行呗，你俩郎有妾有意，可他怂啊。”

    “是啊，他这个人假得很，”崔晧脑海中浮现某个二代死前狂笑的样，“当时我把卡丢在地上，他捡完第二天就打电话叫人了，还叫我保密。”

    “说怎么搞随我。”

    “后来还敲了我三十万。”

    陶頫听他说蒙卖了他这段第三次，忽然有想法：“鬼知当年怎么一回事呢，你问过蒙吗？”

    “……”崔晧怨了他那么久还真他妈没问过。

    “你是真的喜蒙呢？还是喜你的幻想呢？”陶頫幽幽地问。

    视频拍摄的画面已经到了男人背对行刑者跪的时刻，81式自动步枪上膛，枪膛撞针击打底火，一声枪响，弹乘风如椽，像架梁时固定用的榫卯，有力地嵌两肋骨间的空隙。

    这曾经芝兰玉树的人晃了晃他直的脊背，沉沉地倒了。

    过了一会，法医拿着几十厘米的钢签创转动两周，确认死亡。

    尸抬上担架，原地留着一泊血，视频也就到此为止。

    陶頫的余光里，崔晧开了一瓶啤酒，要了烤串：“谁知，你谈恋分的清那么多？又不是养，哄舒服了就会把肚都摊给你看。”

    “那你当初说我呢？”

    “那不是为了让你回是岸嘛，杠个。老杀人放火像好人吗？嗯？”

    “行行行，你横你有理。”陶頫一阵无语。

    崔晧吃完了烤串在桌底踹他：“唉，这地还有什么好吃的？”

    “你不要吃多了又回去吐哦。”

    “爷乐意，今天有胃。”

    “行行行，才这就带您去。”

    这一片城中村今年可算是谈妥了所有拆迁时宜，就等月底动工全推平，2016年的市政最大的一件政绩就要到手，相关政府门总算能松一气。

    听戏的老人家坐在屋檐慢悠悠地晃脑袋，戏匣一边放，她也一边唱：“……良辰景奈何天……”

    “如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