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又更重了几分。

    他没吭声，掉嘴角的血，规规矩矩爬了回来。

    “朕看是这几年太纵着你了，什么不知天地厚的话都敢说。”宗明修没理会温衾想要重新的手，踢在他腹，警告：“好你本分的事，再胆敢说些胡话，你缺的就不是这里，而是你颈上的玩意！”

    动怒的帝王气势瞬间铺满了整间屋，温衾额角渗细密的汗，连连磕求饶。

    这人毕竟对自己还有大用，又一直忠心，提一二就算了，宗明修缓了气，“朕乏了，退吧。”

    温衾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地行礼，起离开。

    他知自己低贱泥，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可只是诉说忠诚也不被应允，像是什么肮脏东西，生怕沾惹上。

    一颗心寸寸冷却，温衾了上书房，才发现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

    冗又寂寥的回廊走尽，那廊沿外，隐约看见个人影，隐在黑暗中难以分辨。

    陆孝上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若不细瞧，还以为是这御园里的石像。温衾一愣，才想起是自己叫他过来候着的。

    被寒风和冰雪覆盖了的心重又回，看见陆孝低眉顺立在雪里，不知等了自己多久。温衾突然有些想笑。

    笑这孩的傻，笑他老实听话，笑他对自己这许多年言听计从和赤忱净的真心。

    罢了，罢了。这世上总归是遗憾更多的，既然而不得叫人苦不堪言，那何不换个唾手可得的，岂不哉？

    “孝儿。”外面还在飘雪，温衾站在廊朝陆孝招手，“来了多久？怎的站在雪地里，也不知这回廊底避一避？”

    “回义父，孩儿也是刚到不久。”陆孝动了动僵住的四肢，从自己蓑衣里又取一来，走到温衾边，替他穿上，“外风大，义父切莫着凉。”

    这人一的寒气像个冰雕，可披在温衾肩的蓑衣却是温的，仔细嗅嗅，还能闻到属于陆孝的草药味。

    “难为你有心。”温衾低声应了句，眶不知怎的有些发，他不明白这绪是什么，只当是自己偶然在寒冷冬夜里的松懈。

    二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这雪不知了多久，竟积起几寸，踩在上咯吱咯吱地响。

    “义父，晚间五殿叫人送了信，说想约您三日后在天香楼一见，不知您可赏脸？”

    陆孝沉闷的声音低低的，但足以让温衾听清容。

    “五殿？”温衾眯着，有些意外。

    五皇宗文懿，今年刚满二十，听说格怯懦怕事，原本这个岁数早应当在朝中得个差事的，但陛却从未提起，可见此人的确无能。

    还有一事，也是宗文懿绝不可能找他的重要因由。便是刚被温衾亲手送走、诛了三族的卫国公裴兆华，正是这位五殿的亲外公。

    “倒是奇了，原先都骂我祸朝政，怎的如今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找我这个阉人作甚？”温衾嗤笑一声，又想起藏在暗的二皇，何时自己也变成香饽饽了，倒还有些受若惊。

    “义父得陛青，就算是皇，也要掂量掂量，敬您三分。”话虽是在恭维，可那声音仍是枯井无波，像个毫无生机的件。

    温衾早习惯了，侧瞥了陆孝一，问，“那孝儿敬我几分？”

    “自然是十二分敬重。”陆孝见温衾看他，立在原地，垂首作揖，动作认真又虔诚，恭敬补充，“孩儿仰仗义父垂怜，才得以有今日风光，义父对陆孝恩重如山，儿定当肝脑涂地……”

    “嘶……”温衾皱眉，这孩什么都好，就是不禁逗，明明只是想与他说句玩笑，也竟当了真，还净说些让人承受不来的重话，真真扫兴。

    二人在风雪里蹒跚，待走到寿川院时皆是满华发。

    陆孝替温衾脱去蓑衣，温衾心颇好，全忘了方才这块木疙瘩完全不解风的事。

    “瞧这上的白雪，你我二人也算是‘白首偕老’了啊！”

    陆孝脸微变，手上的动作一滞，额角的青突突地剧烈动几，耳倏地红了个透。

    “呵呵……”这回总算是逗成了，温衾接过巾，一边拧着发，一边朝陆孝挑眉，“孝儿今日淋了雪，为父于心不忍，便在我寝室里烤烤火吧。”

    “是。”伺候完温衾，陆孝才把自己上的蓑衣解，里早就透了的衣衫，跟在温衾后，走寝室。

    碳火烧得旺，两个小太监合力把洗澡倒好，温衾脱掉外衣，玉足踩在木澡盆边缘，眯着一双凤，轻佻，“今日是我叫孝儿受苦了，啧，上都透了吧？过来，陪义父一起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