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倒是新的一年愈加显得年轻了。”这便是恭维，温季二人虽不算熟络，但同为皇上事，彼此的秘密却知晓不少，相敬如宾，就是他们多年的相方式。

    “陛近日心思颇重，夙夜难寐。您是知晓的，新一批的士，翰林院者有八，……”

    温衾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公公心系陛龙，我辈难以企及。三日后，婢亲自到上书房为陛送上安神香。”

    “如此，婢就带陛先谢过大人了。”季秋举起茶盏，在空中微向上一扬，“婢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公公客气！”温衾也举杯与他对饮，而后二人对视一笑，各自散去。

    呵，宗明修的疑心病逐年加重，今年更是因为自己揭开了康家在大酉官场上的只手遮天，而让他痛不已。温衾心里冷笑，正好，康氏不仅是皇帝的心大患，更是自己前路上的最大障碍。

    “去，传话给秦义，将今年新翰林院的八名士家背景，誊抄成册送来寿川院。另外，咱家叫他办的事，务必办的漂亮。”

    每月例行到绣衣使督察，秦义恭敬跟在温衾后，耐心地给他讲述最近绣衣使都在些什么，又完成了那些任务，新多少人，折损多少人。

    正说着，陆孝从外面闷走来，一烟青袍，前襟大片的血迹，将他袍上金丝线绣的飞雁衔枝染成了暗黑。脖和脸上都溅了零星的血迹，看得温衾眉直皱。

    “这是怎么了？”声音不大，正好叫住了步履匆匆的陆孝。

    陆孝本低赶路，只想快将上的血衣脱掉，换舒适的。没瞧见温衾在屋里，一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脚步一滞，抬便与那人对视上。

    “义父。”陆孝怔愣不过须臾，立即恢复了惯常神，抱拳行礼，“孩儿不知义父今日前来，还望义父恕罪。”

    “嗯，无妨。你上怎么的？”温衾挥了挥手，叫他直起说话。

    “今日孩儿拜访兵值上来的员外郎于伟旗，但此人冥顽不灵、不可理喻，对义父言不逊，还妄言要将义父除之后快，孩儿觉得此人若留，日后必成祸患，便杀了。”

    说这些的时候，陆孝冷着脸，语气里也是冰凉一片，似乎屠人满门，满手鲜血的不是自己一般。

    “嗯，竟是如此。”温衾了然，肯定了他的法，“孝儿事得咱家心意，便去歇息吧。”

    经过这个小曲，温衾心里起了一丝烦躁，没了耐心，听秦义又说了几句什么，打断，“咱家乏了，今日就到此。来人，回寿川院！”

    “恭送厂公大人。”众人齐齐行礼相送。

    陆孝泡在汤中，闭上，心俱乏，今日屠戮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为阉人事与阉人何异？”

    “为虎作伥，你不会有好场！阉党欺君罔上，罪恶滔天！今日你杀我一个，他日便有千千万万个，乌云不可能永远蒙蔽艳的双！”

    “陆孝！你认贼作父，戕害忠良，不得好死！”

    ……

    一声声泣血控诉犹在耳边，陆孝麻木地扯了扯嘴角，今生走上这不归路，早就没了选择是非黑白的权利。若不是还有个信念支撑着，恐怕早就化作一抔黄土，葬在无人知晓的坟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