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贞，”妇人握着她的手，急急地说，“不老爷说什么，你认了，服个就是了，别倔。老爷事上了漏，这当儿有气回来，复去姨娘那里，不知他们告了你什么烂话，你别撞在他的火上。求你了。”柳书贞扶着她娘的手，方才有些羞的脸上一片镇定，看到她娘脸上似乎也有掌印，便捧了捧，说：“妈，我有什么错，我自会认。”堂桌上已经请了家法，仆从看客一散，柳书贞松开柳夫人的手，静默地走上厅去。那座上一个穿官服的男人，须威面，整个人就像是铁打来的，毫无恨。脸上一的沟壑都像铁铸，锈斑褐，一对睛极冷。他坐着，边上众星捧月般站着几个人，是姨娘和少爷，脸上歪眉斜的笑藏都藏不住。柳夫人站在另一侧，被一个婆扶着，噤若寒蝉地抚心。有几个小厮哆哆嗦嗦地跪在一边，五投地。地上几男装破布一般丢着。小厮边上还放了个垫，柳书贞拜了一拜，撩开外裙在垫上跪了：“见过父亲。”柳老爷一举，珠往瞭：“我问你，你这几日，过府门么？几时的？去什么？”柳书贞答说：“不过是门求学而已，去了四次，在佛光寺布金坛上听老师讲学。不曾室。”“佛光寺？”柳老爷冷笑一声，“好啊，听学？听的哪个老师，你倒是说说？那姓李的目无王法，写些疯言疯语，连个芝麻官位都被削了，携家带眷尽窝在那寺里日日乞讨，是什么九！你听他讲学？都听些什么邪话在肚里日日复习？”柳书贞：“李先生并不是九，听他讲学的人络绎不绝，连不远千里来的也有。”不想柳老爷听了“络绎不绝”这句，眉心一皱，拍案而起：“好个络绎不绝！柳书贞，我先不问你女扮男装去败我名声的罪――我问你，你在那‘听学’，都认识了什么人？”柳书贞咬：“百姓。”柳老爷冷一扫，那其中一个跪着的小厮就如遭雷击，几乎趴在地上了，他厉声喝：“张才，你说！有半个假字，杀了喂狗！”这柳大人脾气甚暴，家里人都怕如猛兽。张才从来都是在外一层跑当差的，哪遭过这斥问，一时抖如筛，吓得几乎结，：“小的，小的也不知，只知公……小！小！在听学时认识了些市井生意的，卖胭脂的、卖豆腐的、卖麦芽糖的……时常受他们的小件，带府中……”听到这，柳大人已是然大怒：“给我来打！！”霎时几个老婆拥上来，把柳书贞照胳膊住，同时几个人抬上一个木架。一见这架，梁陈就叹为观止――他随苏视在各省查案时，审死囚犯，也才用这架让犯人架在上严刑拷打，人一上去，打哪儿都方便――只是这可是一对亲生父女，却用这招数，再看这些人的架势，简直不是第一回 ，他无言以对，真的佩服至极。一个婆把柳书贞的肩膀一推，她就跪着伏靠在那架上，又给她披上一件素的白衣，麻布似的，很是糙。

    梁陈还不解呢，披衣服什么，回一看那“家法”，三魂都飞去了。那是一把细铁，两指细，极，缠着一圈细细的锁链，锁链上有凹凸不平的细刺，一打去，绝对火辣辣的一层要来。这一把有很多，几个老妇各拿了一，照着柳书贞的后背和双臂就去，嗖嗖作响，不过两打在一个地方，那白衣瞬间就浮一条血痕。难怪要砺的白衣盖着，不然把衣服打坏了，不就“不雅”了吗？梁陈目瞪呆。“你有个统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你是要掀瓦？风言风语满城刮，你耳朵聋了，一个字也听不到？跟你似的到了这人家，哪个不庆幸，哪个不得意？哪个跟你似的不知好歹？！你倒好，往外跑，跟什么人私相授受？”柳书贞了冷汗，睫上一片淋漓，扭说：“我没有。”柳大人看了一张才。张才像当劈了个焦雷，牙齿打战：“前、前年，公……小，小听学时，认识了个书生，两人常常有书信往来，已、已换了信……”柳老爷青直：“书信呢？”立有人去柳书贞房里搜，片刻后抓着披散发的疏桐丢在了边上，那丫鬟发髻的不成样，死死地抱着一个匣。一个婆：“老爷，这丫鬟不肯放手。老抢不过。”柳老爷令：“拿过来我看。”得他的一个侍卫上前，照疏桐脸上扇了一耳光，那声音清脆响亮，把她打得昏，松开了手。于是这侍卫劈手夺过那匣，送上去。匣没有锁，柳老爷打开，里密密的一沓书信，他拿来一张一张翻，看完了就成团丢在地上，转就是一地的废纸。疏桐哭的上气不接气，一看看见柳书贞正在受鞭打，都不成人样，更是惨叫一声扑上去：“小！！你们别打她――”柳书贞一把抓住她的手，缓了一气：“傻丫……你给他们，就不难受了。”她已是遍鳞伤，白衣上血痕密布。疏桐见了简直肝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