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过往的画面翻开再现，断桥远眺，封锁冰湖，拥抱我。破障有无，沾满血的獠牙和尖角……到最后，只有那双似乎泫然泣、却又本是没有任何绪的睛。有些怜悯地注视我。不知何时，梁陈觉那幻影附靠近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半跪在地，明韫冰好像在垂端详他泪痕半布的脸，但他知其实对方只是在注视一个多次扑空的虚影。良久，他抬手。所覆的位置竟然与梁陈的侧脸丝毫不差，以至于大恸之中，勾陈似乎觉得他是真切地捧着自己的。他就像不久前对徐念恩那样轻声，却温柔很多：“终于到我来对你说这句话了。”“别哭。”那是一个近乎解脱的笑。好像早就知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因此发生的时候，只剩多的无奈，旁观的静看。遗世的幻影随着话语的尾音再次如梦消逝。映刻在神明中简直肝寸断——那一瞬间从前翻阅古籍时掠过的一个极其惊险的方法冲破固的筹谋铁墙，闪现在勾陈考量中，几乎是瞬间他就了决定。推翻了之前步步为营的一切。“我要重构回。”心蜷缩着，他想。作者有话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仓央嘉措。 二说 宁我众所周知，天地间并无回。凡人话本中的地府等谬传，实为文人墨客小说家的编造。人死后为鬼，且必须得是执念较者才能化鬼，要么替死要么寒蜮被穷凶极恶的鬼帝役，——鬼生也不好过。上古有请愿还愿，死后半月以，实有冤屈，神族可以拨转，为之复生。待到神为序之事大费周章，接连陨落以后，生死的铁律就不再有合法的途径预了。——是的，人族之中还有很多非法的小作坊在为此钻研。例如芈族的代生，造化等雕虫小技。但那些歪门邪终究不是真正的复生，例如代生是抢他人躯，有违天和，和寻常的夺舍不同之，代生以后，宿主的魂魄如若没有碎净，还可能发生一个两个魂魄的惨剧。而替死来的人行走之间，不是真的活人，从一年到三年不等，保的再好，活人的血也只能供养这么久，到最后总会腐烂。因此需要不断替死——就像游丝之前附了游龙那样。人死，或者神陨，先是躯消失，而后灵魂消失，最后从所有因果——也就是与我有关的活人记忆里消失。这是死亡的三大步骤。常人经常一步到位，神族赖于平时总在救世，被人记住的越多，魂元也就散落的也多。但一旦像被明韫冰这样收集起来，用邪法复活了再杀，也就离最后一步差一个尽其用了。而回这件事，最初现在认知里，还是因为飞升。

    每位古神飞升之际，都会被问许多问题，照神灵不尽相同执掌责任，问题也各有千秋。而作为司北方天域与天千兵的勾陈上，答问飞升以后，在漫的修行路上，还需要与各神武的灵战斗。令其一一臣服。掌控武的手，不能慈悲。那些战斗都发生在第一阶天礼仪未定之时，野蛮而自由，每一滴血，都是去小我的，每一疤，都铸成走上神坛的铁阶。但谁也不知，代表天与勾陈行最后一战的，是一支笔。用来写字的笔墨纸砚是最弱的武，连游丝那样专司治疗的法都可以轻易制服。而勾陈所要面对的那支笔，来自悲白，回殿。属于早已仙逝的存占大神。所向披靡的勾陈用尽方法，也没能收服这支笔。这位有着奇怪尊号的古神，完整的尊号叫存殁占二，从未有人见过本尊。祂不知样貌，不知别，不知习。当时天上最说小话的灵曾说，存殁占二这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尊号，可能并不代表一个人。有仙娥就曾经看见过一对连人从悲白现，左生右死。右笑左哭。但这位神官所掌的东西，所有神明都不会不记得。祂掌命簿。神族与天是从属关系，所有的神明都需要服从天，唯有存占半神半天——所以才连形都非常奇怪。当时仙箓钟上的名录刻去，都是存殁大神亲手修改。回天开始以前，祂就为探秘而遁有无，一去不返。仙箓钟上的名字已经去除，但悲白的神灵台却从来没有灭过。非生非死。那支笔本没有人见过，但与勾陈对弈的，是一个孩。这孩年龄不大，不论说什么，都只会一个劲地咯咯笑。却能够挡住法自然剑的如倾剑气，堪称铜墙铁，百伤不近。悲白上接青天，临一段疏的清澈分，雾淡薄。据说庄老仙的鲲游来搁浅过——漫无边际的金沙从天幕飘洒而，形如一座大的沙漏，一看上去几乎是震撼的。回殿，就在沙漏的腰。其实只是一块天的平台，光秃荒凉，如若游丝还有机会再看，必然会对这地方与心渊的审判台唤起一丝共。勾陈无可奈何地将那支笔赶到回殿中：“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笔婴咯然，声音格外清脆，仿佛那些普通的人族孩童，在辈的逗乐中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