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没来得及换的沉重玄甲，随着步履发极有节奏的撞击声。猩红披风张扬肆意，裹挟着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

    停在阶的时候，鹰般锐利的眸不动声，悄然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这些视线中有好奇，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惊讶。

    衣冠楚楚，养尊优的文臣们没有见过北荒关的暴风雪，也没有经历过几近熬杀人的极夜，自然不能理解，为何满面稚气的少年离开，归来时眉间已多了数十年的岁月。

    侍照本宣章读了旨意，无非是些劳苦功的官话，底人恭敬听着，阶上的人如松，只一扬手，就有人声宣了百里堂上前。

    戎装年轻人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暗红朝服的百里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终于回来了。”

    这寒暄之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好在离得较远，向来恪守礼法的文臣们听不清楚。

    百里堂面上微笑，肢很是恭敬地行过军礼，双手捧上铜虎符低：“臣驻扎北荒数载，牵挂家国，如今天寝兵休士，当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军归则虎符还，此当归天。”

    “皇兄说的是，如今烽烟已定，天太平，这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

    边的侍刚要照例接过虎符，却见自家太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里，忙低退在一边。

    手指细细挲而过，虎符上细微沟壑纵横，很有岁月的痕迹。突然松手，虎符就掉回了百里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里能要的安心？”

    虎符手冰凉，百里堂面不改答了声“是”，复举手捧上再开，一旁的侍得示意接过虎符，随即又一侍上前，手里托着两只青铜酒爵。

    这酒饷他一人，实则是犒劳三军，这是大夏历来的风俗。

    再抬时，百里殊抬着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刚才的话如同清风拂过没了影踪。边大夏的朱军旗猎猎作响。

    风更大了。

    百里堂垂目微笑，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

    ……

    益寿的大殿烛火，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不绝。

    老人斜倚榻上闭倾听，边的少女坐得笔直，正捧着一本书册柔声念着，语调婉转，吐字清晰，声音混着窗外的格外轻柔。

    念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巧目瞥过榻上，只见老人徐徐睁：“琴儿，怎么不读了？”

    “孙儿是觉得祖母在这房里闷得久了，听我念书难免烦闷。今日天气不错，孙儿陪您去走走？”

    百里琴合上书，伸手了老人的脚腕：“外的小们好不容易来一次，竟连您的面也还没见着呢！”

    “你这丫心细！你哪里是觉得我闷，是那书上写了什么吧！”

    太后嗔怪，叫了嬷嬷过来搀扶起，“那些书我早年间都读腻了，你不说我也知！你是怕我想起些伤心事，又哭哭啼啼的没完！”

    “孙儿瞒不了儿瞒不了您！可光看书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园中百盛开，有些还是外送来的珍稀草，都是南边差人贡的！”百里琴忙搀着另一边。

    太后走了几步，却又不肯门，只在门的椅上坐了，捧着杯茶抿了一，转问嬷嬷：“听说容家那丫回乡了，这几日没法来，是不是？那丫叫什么来着？”

    嬷嬷轻声：“容家来人说，他家小要回晟州尽孝哩！想着以后也没法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