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村所的位置很奇特，简单的说，它就如同一座耸的大山被拦腰削断后，然后把一个村建立在上面，村三面悬崖陡峭，听老人们说解放前的时候极不方便。

    而北面的伏龙山脉却如同没有被拦腰削断完，留了一如同椅的靠背把个村半包围了起来。以前只有南面有一条石梯通往村，如今村里的人又在东面修了一条盘旋的公路通了上去。

    秦乃典型的丘陵地貌特征，一个个村庄、乡镇、县城基本是箕踞在起伏的山坡沟落里。然而这石门村却是一个难得的小平原，它的海比方圆十里的村都，站在村的边上可以俯视四周其他的村落，站在伏龙山上又可以俯视整个石门村。

    祖父养的大黄狗老远就跑过来迎接我，院里面不少的人招呼我的归来，见到父母亲，我问他们电话怎么打不通，他们说乡信号差。我看到我的一个姑姑两个叔叔和家人都来了，左邻右舍的也来凑闹，把一个农家小院挤的满满的。

    打完招呼后大家坐在几把条凳上继续的谈论着事，母亲打了一盆喊我过去洗脸，说祖父刚睡了等会再去看他。又说父亲和亲戚们在商量祖父的事，说老人永远这样顽固，到现在了还不同意大家带他去城里看病，大家正在商量对策看怎么办才好。

    我问母亲祖父到底得了什么病，母亲也回答不上来，说老人半年前神都特别的好，还在为别人看病，后来慢慢的消瘦起来，直到一个月前不了床的时候，同族的亲戚急忙捎信喊我父母回去。

    那时候，老人已经是瘦骨如柴了，基本上脱了五形，神萎靡。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说，也不告诉个哪痛哪的，又死活不去医院，让家人急得团团转，想到总不能这样的让他等死！老人刚过完八十四岁的生日，一向都是很好的。

    我洗完脸，堂弟表妹们围过来闲谈。正说话的当儿，姑姑过来叫我，说祖父醒了闹着喊我去。他一直住在堂屋侧面最里面的一间房里，那间房的窗被后面的竹林遮蔽着，光线昏暗并时常夹杂着霉臭的味。我们都避之不及他老人家却是喜，在里面一住就是大半辈，为此以前祖母没有少和他吵闹，后来二人脆分房而睡。

    屋的摆设几十年如同一辙，一张大的黄麻蚊帐面躺着祖父，我了屋连忙过去坐到他的床沿上。一见到他，我猛的吃了一惊，虽然先前有母亲的话告之，但亲见到祖父的容貌，还是很震惊。

    五官上如果除去那张黄褐并夹着老年斑的，完全就是一个骷髅的形状。双手形如枯槁，十指青暴，睛浑浊神光涣散……我一见他这样的模样泪唰唰的就淌起来。祖父挣扎着要坐起来，姑姑连忙过去扶他。

    “九儿，你回来啦……”很微弱的声音，并且断断续续的不连贯完整。

    我哭得更厉害了，祖父招手让姑姑去了，屋只剩我们祖孙二人。我握着祖父的手，不停的泣，他的手冰冷僵，没有一的力气，惟独脉搏的仆仆动告戒他还是一个活。

    这脉象反而让我心惊胆战，记得《濒湖脉学》上李时珍这样的说：“浮脉惟从上行，如循榆荚似轻。三秋得令知无恙，久病逢之却可惊。”久病的人，正气必然受到损伤，致使气血的运行不能通畅，应当现沉脉，如果相反现了浮脉，说明气已不能潜藏，病膏肓。

    “你不过就是虚受了风寒而已！爸爸和叔叔他们正在商量接你城，为你找好医生治疗，没有多大的事的！以后我经常回来陪你，要是你愿意就搬到城里和我一起住好了……”我安着祖父，宽他的心。

    “呵呵……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人啊！我这病我自个儿明白……这个年我是过不过去啦……九儿，你……”祖父刚正面看了我一就突然嘎然而止，表极其怪异起来。

    他并直腰杆，球几乎凸来一样的瞪着我，双手孔武有力起来把我握的生疼。“玉呢？玉，快拿来给我看看。”祖父急促的喊了起来，摇晃着我的手臂。

    “什么玉？”我看他这样的表，有些害怕起来。

    “玉蝉，你脖上的黄玉琀蝉，快拿来给我看看。”

    “呃……”我张大嘴地惊讶，连忙把玉蝉从脖蝉从脖上掏来给他看，我奇怪祖父怎么就知我上的这个玩意呢！

    他把玉蝉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看完后用绝望的表呆呆的望着天板，良久后喃喃自语起来：“不是的，假的假的！贺瞎骗我？不，他不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天绝我石柏年啊！”

    “你怎么了？爷爷，你怎么知那瞎给我的玉石？”我问。

    他不回答我，又开始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我费尽心机，苦心经营二十多年……到来终是枉然，终是枉然啊……”我见他老泪纵横，说些让人费解的话，又逐渐齿不清起来呼天抢地，神态如同癫狂一样。我害怕起来，害怕他的病加重，连忙去喊我父亲。

    父亲和叔叔们去后，亲戚们都过来问我到底怎么了，问祖父和我说了什么。我不知该怎么说起，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就用双手抱着脑袋喊叫起来，母亲和姑姑吓了一，慌的连忙把我扶到厢房里面的床上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晚时分了，我已经从南边的城市赶了回来，带回来了我的小侄女。我们弟好些日没有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正说的起劲的时候，母亲端了一碗绿豆粥来喊我吃。我问祖父的况，她说祖父现在在和鲁三叔谈事，可能是在谈他的后事，老年人想的远。又说鲁三叔是中午的时候被我姑父去喊来的，当时我的祖父非要见他不可。

    鲁三叔是我们家的亲戚，住在同村，是我祖父亲妹的独。血缘来说他原本该称呼我父亲为表哥，但因他小时候得了重病，认了我外祖父为爹冲了喜后，那病才好了。所以他打小就喊我母亲为，于是后来等我父母结了婚，他便反而称呼我父亲为夫了。

    他这人得矮胖如同冬瓜，肤又黄的厉害，记得我门小时候经常喊他黄冬瓜。他人很和善，喜逗小孩玩耍，我小时候在他家里度过不少的时光。

    这个人是个地仙，我们家乡所谓的地仙就是尊称看风懂的人，他们的职责主要是为宅基地看凶吉、为葬看看位置好坏的。什么龙脉虎脉凶吉地啊他们只要用一四张望，用罗盘一靠，立就能知个大概。

    地仙和端公在职场上有些同路，端公是纯粹的先生，专门吃暝事的饭。他们一般不看风，主要应付死人的事。如哪家人死了，开路、烧七、曹、送亡灵什么的都是他们办，还有比如新建房屋后谢土，犒神等等诸多的冥事，这些决计也离不开端公去勾兑。

    祖父和鲁三叔谈了一午，我们刚吃了晚饭的时候，才看见鲁三叔神凝重的走了来，大家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告诉我们祖父是不行了，自己在安排后事。

    于是我们逐个去看他，其他的亲戚都回去了，就我们一大家直系亲属守着他老人家。我看了看我父亲的兄弟姊妹，现在难得聚集在一起，晚饭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大家续着怀，这可真是托我祖父大人临终的福！要不然难得有这样团聚的机会。

    这人啊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们可以不去陪他，但临终的时候是决计要去送终的，有句俗话叫粮过冬，养儿送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他们不怕别的，就怕言论的监督，人言可畏，这喇叭的传播效果最是了得，你要是成了别人里的忤逆不肖，一晌午的功夫就可以传遍村里的旮旯角落，让你从此脑袋夹在里面人。

    乡人农闲的时候自然清闲，女人们没事了不是纳鞋底就是磨嘴，于是多少是非理所当然就来了，今天说张三家媳妇偷汉偷公公，明天摆李四家的母猪象崽儿，后天胡扯王麻给村老寡妇送香油送咸菜什么的，于是大后天难保一起说石家的儿女个些啊，你看看，连老的终都不送……

    所以这父母在世的时候是可以得过扯过的，但只要是一要死了那跟前一定是要守好的。一来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钱财可以分刮，二来堵了人家嘴的闲话。

    这天的女都一个调调，结婚前是父母的儿，婚后就过继给老婆儿了。女人自古都是为丈夫送寒衣，也只有听说“望夫石”没有见过“望父石”的。那孟姜女哭范喜良哭了城，不知的看到这样凄惨还以为是哭老爹老娘呢！也难怪柏拉图老早就在西边喊什么“男女之间的是天最级的…”

    然而这男男女女之间的事，往往也是难以理喻，的时候不得对方吃了自己，恨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生啖对方。天人最大的福气莫过于两相悦，天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同床异梦！当年他你得要死要活，如今他恨你恨不得生啖尔，那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只不过这两觉一个是过去一个是当罢了。

    希腊人信奉，那是乐了，还没有到哭的时候。东方龙的孙却有清醒的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久病床前无孝”、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各自飞”。如此喝，叫我们自问起来，我们这上除了，还剩什么呢？这世间的亲理，细想起来照样的荒诞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