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走到桉树林面的时候，樊厨压着嗓说：“三哥，你咋个就答应让九儿去踏麻油沟的脉呢，他少不经事你未必还不知凶险？”

    三叔说：“我也仔细考虑过，这事急，除了这个办法也无他法，九儿为石门村一份，也理当为家乡力，担当担当。”我连忙嗯嗯的应着，表示认同三叔的说法。

    “话是这么说，但那有多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这一行的，最清楚不过……”樊厨摇嘀咕着，看得来，他还在抱怨我今日的冒失，见他如此为我着想，让我很是激。

    樊厨刚和我们分走远，三叔就开始怪我不该自作主张，说什么要一同去除鬼，又说什么那可是凶险的事，要是什么事，如何跟我父母代。我笑着安着三叔，说没事的，有你们几位辈人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又说我去了，大家就多一份胜算，这样才能静心来理我的事，要不然大家有个意外，我这病怕也不能治了。事到如今，都是成年人，总不能尔反尔，又听我这样说，于是三叔摇了摇，叹了一气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三叔背了一个雾，给果树打农药去了，这一开天气和，很多害虫一就活了过来，不停的啃着柑梓树新发来的芽，不打农药，果结不来。我见老姑婆完南瓜苗后，准备牵那大去河沟边吃草，于是我便和她一同前去放。这乡的日虽然过得清淡，但是只有你静心来，同样也能充实的度过每一天。

    吃过晚饭后，我们闲聊了一会，等老姑婆刷好碗筷后，三叔就准备送我到老屋那边去了，老姑婆说：“怎么不让小九儿就住这边？”

    “那边清净些，你这边呀鸭呀一大早就叫，他哪里睡得踏实，正是需要静心调养的时候。”三叔回答着，然后拿了手电筒，和我一同往外面去了。我给老姑婆别，说明早上就过来，我知三叔的意思，我住他家他自然迎，但是那边房面有座法坛庇佑，对我来说自然是那边的好。

    到了老宅后，大黄狗立跑过来迎接我们，如今我回来住段时间，母亲怕我一个人孤单，特地给幺叔幺婶要回了这祖父养的狗，说给我个伴，免得一个人半夜害怕。三叔和我闲聊一会，我们聊到哪相木匠家里的老桃树，三叔说那树还是相木匠爷爷的，如今有一百多年，早已有了灵气只是还变化不成人形，虽然老得几乎不结果，但相木匠一家视若珍宝。

    在巫师的里，这桃树和柳树本就是辟邪除鬼的神木，桃木能辟邪，古书上早有记载。“桃木乃五木之，仙木也，能压邪气，镇治百鬼”，我还记得《山海经·海外西经》上也说“夸父与日逐走，日，渴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那邓林便是我们今日所说的桃林，夸父是追赶太的英雄，桃林是他的手杖变成，自然带有了一神气，而那老木匠后院的百年桃木，想来更是灵更足。

    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候，三叔就回去了，那边的猪还没有喂，老姑婆上了年纪，一大桶猪她提不起，晚上也得上草这些。

    夜已沉，一些虫不停的在田间和院外面鸣叫，平添了几许寂静的意。大黄狗在屋里陪着我，不一会它便眯着，开始打起了瞌睡，于是很快就在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我想着最近的事，这数日之间，听到的、发生的一系列事真实叫人匪夷所思。想着想着，我便了梦乡，我又梦到婷婷，梦到和她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她喊我去买爆米，等我买回来后，却发现座位上空的，我四一看，电影院空无一人……

    一大早三叔就来喊我过去吃早饭，说吃完后他要去相木匠家里砍桃树枝条，然后辟邪钉，问我去不去。我一听这个，自然来了兴趣，哪里有不去的理，于是一咕噜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就同三叔往外走去。门后我见十米外幺婶家的烟囱正冒着青烟，我笑了笑，想到母亲在这边给我的生活费算是白了，到如今，我一顿饭都没有在幺叔幺婶家里吃过。

    在乡早上一般会吃面条，因为比较省事，吃了好去农活。我过去的时候，老姑婆用盐须菜炒了一大盘香气扑鼻的鸭臊，老人家正把锅里的烧开，等我到来就挂面。或许是力活的缘故，乡人总是比城里人吃得多，我吃了一大碗面条，一盘鸭一大半都倒了我的碗里。我想到自己要是这样吃去，不知会胖成什么样，我可不想人过中年后像父亲和三叔一样，一腰杆白的，如同红薯地里胖胖的老母虫，对我这个年龄臭的小伙来说，那可是要命的事。

    吃了饭我们就往相木匠家里走去，他家离得比较远，在村的那的一个小山包，独门独。独。老人只有一个儿，常年住在小镇上生意，还有三个女儿，如今早了嫁，他老伴十多年前死后，他便一个人一直鳏居在这房里。

    老木匠昨天傍晚就从罗家坪村赶了回来，原来他家里养了一群老鹅，要提防黄鼠狼，所以再晚了也要赶回来照看，我们到时，才发现赖端公比我们来得还早，已经陪同相木匠在屋里面闲聊。

    如今我成了三叔的跟虫，他们见了我的到来也不惊讶，我们和他们二人打着招呼，相木匠端来一筲箕莲喊我们吃，坐来闲聊了一会，然后我们便随着老木匠穿过他狭窄暗黑的厨房，从一小门来到空旷的后院里。

    院不大，也就百来十个平方，两米来的红砖围着，院正中一颗盘错节的老树桶般细，如同盘龙蜿蜒着，我见那树主上爬满了青苔，树被石条砌着三尺来的台围着。石台上蹲着几只大白鹅，见到我们到来，立即起嘎嘎嘎的大叫着。墙角了几株栀，左边一块土上一丛经过严冬后耷拉着的冬苋菜，一些小葱和蒜苗在院左边。

    我走过去，望着那正在吐新芽的老桃树，无意间哼了两句：“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刚一说完，便被一个哑的声调接了过来，说：“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我一惊，回见到赖端公正望着老树，声气的说。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三叔想了想，缓缓接了过去。

    相木匠笑着说：“你们好雅兴，我这老木匠是不是该接‘此何足贵，但别经时’了？”他一说完，众人皆笑起来。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在这山野之地，在这一群看似鄙的老农嘴里，竟然也能吐风雅，诗对词！这让我这个自诩为汉语言文学毕业的材生有些羞愧。

    我见那老树的遒劲的枝上系着不少的红布条，我知这是祈福红布，这时候三叔从袋里面拿一条鲜红的布条，让我系上去。于是我给那老树系在最矮小的一树枝上，然后学着他们对那老桃树拜了拜。

    或许是那树太老的缘故，看了半天，几乎见不得桃树上一个，全是一寸来泛着黄的绿芽。我正在打量老树的时候，听到相木匠抚摸着树杆，缓缓的说：“老伙计，如今事态急，又得让你受痛了……我也别无他法，你呀多担待担待啊……”我听他那气，仿佛有百般的不舍和怜惜。说完后，只见他了三炷香，对着老树拜了拜，然后在树面的台里。

    我们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过了一会，相木匠摸着朝西面的一小碗细的桠枝，对着赖端公说：“光忠，把锯拿过来，就这。”于是赖端公连忙从院旁边拿起一把钢锯，走上前去，这时候三叔也走了过去，帮他扶着树枝。

    这桃树本就比较疏松，比不得青冈树和柏树那么韧，于是没几赖端公就把一四五米的桃枝给锯了来。这时候三叔拿过来一把弯刀，开始剔着上面没用的小桠枝。这时候我见到相木匠从地上扣了一大把新鲜泥土，小心翼翼的抹在那锯掉的。

    等三叔把这桃枝剔刮成一的时候，赖端公用锯将它锯成了两尺来短的圆。一连锯了十来个，于是我们把这些木用袋装着，了相木匠的后院，提到了他的堂屋里面。我见赖端公找来斧，将这些圆木破开成四份，然后三叔用弯刀将每一削成两指宽细的木钉形状。这时候相木匠从里屋走了了，一只手端了一个黑黝黝的土碗，里面放了腥红腥红的粉末，等他放在桌上面后，对着赖端公说：“光忠，你先过来把你提那的血放了，让我把朱砂调好。”赖端公嗯嗯的答应着，然后起去屋角提了一只被捆绑了翅膀和双脚不停挣扎的大红公来，我见他一手将逮住翅膀，然后把夹在大指姆面，另一只手拿着弯刀，就这样一割，那脖上一鲜血就了来，恰好被相木匠端着的碗接住了……

    这副场景，让我有些呆住了，我从小就害怕杀生，见不得动垂死挣扎的惨样。别说自己宰杀，就是见到别人动刀，也是心有寒颤。

    这时候相木匠用木条在碗里不停的搅拌着血和朱砂，赖端公走了过来，继续同我们一起破着木，然后说：“今晚上你们都去我家里，我烧辣给你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