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夫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听到那衙役说的天神佛仙是一家的话，暗叹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他也不要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人，照县志说的那些山神，一窝绒绒的狐狸，喜捉人的黄鼠狼，反正只要不吃人就行，大家闹闹地住在一起，每天烹茶饮酒，棋参，日踏青，夏天泛舟，秋日听风，冬季赏雪，一年四季，其乐无穷。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墨鲤步伐沉重地回到了药铺，迎面看到葛大娘拿着柳枝，绕着院墙拍打，走一步念一句，走五步再撒上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呀，墨大夫回来了。”葛大娘手里还抱着个簸箕，里面装着锅底灰，她一转，里面的灰恰好被风起，糊了唐小糖一脸一。

    新鲜炉的黑娃娃，茫然地抹了把脸。

    “噗。”

    墨鲤忍不住笑了，唐小糖嘴一抿，泪珠立刻在眶里打转。

    “糖伢你啥时候跑到我后面去的。”葛大娘连忙放东西，拽了唐小糖就往屋里走，“别睛啊，千万别碰，大娘给你找洗。”

    墨鲤跟着了门，秦老先生在院里慢吞吞地打拳，看到唐小糖跟个黑猴似的被拎来了，笑： “适之，这猴可是你从山里带的？”

    秦逯看到弟平安回来，一颗张的心顿时收了回来。

    “老师。”墨鲤收起七八糟的念，恭恭敬敬地行礼。

    倒是唐小糖，被挤兑得再也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葛大娘手忙脚，墨鲤无奈地抱起小师弟，一边哄一边对秦逯说：“小糖正是要面的年纪，平日里要是说他一句得矮，他都要气半天，老师何必逗他。”

    秦老先生自知理亏，摸着胡须不说话了。

    葛大娘连声说都是自己的错，她先倒了，又拿了净的布，这才把唐小糖接到怀里脸。

    唐小糖脸上哭得白一黑一，看着更好笑了。

    好在葛大娘带着他去房里换衣服了，墨鲤才不用继续忍着。

    “这是什么？”墨鲤看着地上的半簸箕锅底灰问。

    “是驱邪的法。”

    药铺的账房葛大叔不好意思地笑，“柳枝沾，还有这陈年的锅底灰，绕圈走一圈可以驱走家里的气晦气，这是求灶神保佑的法。现在天寒地冻，也找不到新鲜的柳枝，泼也不成，只能多锅底灰了。”

    墨鲤无声地望向秦逯，秦老先生笑着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