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招呼众人。

    陆慜虽然跟何耗讨价还价许久，但是只要应允了，他给起钱就十分痛快，完全没有扣扣搜搜满脸不愿的模样。

    何耗很是意外，挠挠，竟是主动上岸帮陆慜把在车上。

    “你到底是不是车夫？怎么连车都不会？”何耗鄙夷。

    陆慜言又止，他当然不是了。

    骑还凑合，没人教过一个皇怎么赶车！

    “看到没有，这边压住，然后把车辕抬起来。”何耗一边示范一边嫌弃。

    陆慜索弯腰蹲在旁边看，压没想到等他跟孟戚墨鲤分开之后，车不是他的不会跟着他走，学了也没用。

    锦先生一步三晃地上了岸，船行过断滩之后，他一直都缓不过来，直到踏上了岸边实地，这才虚脱般坐倒在地。

    “先生没有预料到，逃太京是一件艰难的事？”墨鲤站在旁边问。

    锦先生带了一个包袱，一个大木箱，怎么看都不像是亡命奔逃，倒更像那些游学探亲的书生。这么笨重的行李，遇到危险怎么跑？

    锦先生又愧又悔，半晌才：“我之前从未想过逃跑，只因手中路引极易被追查，我也没有在山密林中隐居生活的本领，可能走不到码就被抓回去，所以都在别的地方动脑。前阵太京生变，我便觉得机会来了，一边战战兢兢地等着外面恢复平静，一边盘算着如何逃脱……结果事比我想的还有顺利，朝野动，那些人背后靠的势力我虽然不清楚，但是多年来我也能据蛛丝迹找一些怀疑的人，特别是那些我曾代考、替考的人，我知他们的籍贯姓名，他们金榜题名后官场，依附了谁投靠了谁，这些事我都能从风行阁打探到，故而……那些个人接二连三被罢免、贬职，我便喜望外。”

    舞弊案的背后势力受到沉重打击，接来可能就是东窗事发。

    ——这案牵扯得太广，涉及的人又太多。

    人多杂。

    起初为了利益，人们还能牢牢守住一个秘密，因为依靠这个手段能得到钱与势。现在起来了，保不准就会有人为了改换派系，拿这桩秘密投名状。届时皆可以脱离这条快要沉没的船，又能换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在这时候，锦先生不能不走。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