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澄轻叹一声。贺云铮历经了生死疆场，又在临回之际遭洛嘉一招背刺，已非曾经那个藏不住事的少年了。谁能想到时过境迁，局面竟会如此翻转呢？贺云铮站在御书房，一结实轻甲束着玉立颀，面虽仍有些发白，却禁不住他本的眉目，英气俊朗。守在周边的人们时不时便偷偷朝他望去，就连建隆帝都注意到了这细微，偏偏贺云铮本人却像块冰冷的木般杵在一旁，神中连一丝多余的波澜都没有，只静静听着一众人七嘴八讨论着。他对计谋这些实则不熟，故而只安静会学习着。尚未探讨结果，几位大臣便要离开了。而一直沉默未曾多言的贺云铮却自请留，建隆帝也似早就猜到，顺手应了来。旁人自然没有异议。说以贺云铮这趟功绩，封候拜将不足为奇，如今却只担了个四品副都指挥使，唯一能解释得通的，许只有他太过年轻这一，故而其余地方圣人多展些关也无可厚非，旁人应承结贺云铮还来不及呢。贺云铮看了面目和善的建隆帝，简单谢了个恩。其余人屏退后，人将书房的门掩上，室炭盆缓缓烧着，与天寒地冻的室外如同两季。建隆帝拨了拨银丝炭，也未回地笑呵呵：“你这孩，有什么事非得即刻说的，都不看看，这一路走来，朕里的这些女啊女官啊，各个都盯着你不放吗？”贺云铮微不可察拧了拧眉，不多谈这些，而是直捣黄龙：“微臣只想知，对耶律衍的审问况如何了。”炭火冒细碎星火，建隆帝动作稍顿了顿。天回眸，贺云铮不避不让与其对视。往说，自然冒犯，但那一幻视，却消退了建隆帝心中原本猝然升起的一抹不悦——到底是兄的儿，到底是少年心，率真无畏。可建隆帝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云铮对十五年前之事倒是在意。”贺云铮的呼都宛若重了不少，目光中隐有什么呼之，却又生生克制来，捺地望向对方。圣人明知他想问的其实是什么，他几乎没有遮掩，这就是他京以来最想明白的——他的父母，究竟是何人？

    那么多人对他的相讳莫如，可照耶律衍所言，前太死得仓促，又本不似像留有他这条血脉的可能……但建隆帝仍旧没有立即告诉他，只若有所思地扭看回炭盆，嘴角噙着几分笑意：“当日在郑家，你拒绝朕的提议，朕还有几分不服，想看看你凭借自己能走到何程度，如今看来，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贺云铮闻言顿了顿，夸大不妥，但他付的拼搏卖命亦是实打实的，故而脆只垂着眸不声，心中一片纷杂。建隆帝回眸看了他一，笑容忽而淡了些，添了些许关切：“伤可好些了？”“多谢陛关心，已无大碍。”贺云铮拱手。建隆帝，目中转许久，转过看着火盆，声音微哑：“再等等，等刑给个审问结果，等晋王伏诛。”贺云铮瞬间沉面容——刑再过些日就要休沐了，此时没审的结果，岂不是要等到年后？更不必说秦恒如今盘踞北上招揽旧，何时能真打倒对方？“陛，微臣只想求一个明白……”奈何贺云铮还未说完，殿门外忽而传来笑，德妃一边从侧面的园中推侧门来，一边与小黄门说笑：“今年冬比之去年是冷了不少……”话音刚落，小黄门脸瞬变，瞬间以盗铃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德妃前：“娘娘，咱……咱们来得不巧！”也是那短促一刻，贺云铮恍惚瞧见德妃反应迟缓，比起正常人要艰难地往后腾挪了两步——杀多了人，对各式各样的人的动作形态自然也更为熟悉。但贺云铮还未多想，建隆帝倒是率先发了火：“岂有此理！门前怎也不通报！”德妃当场便红了，还是小黄门磕磕绊绊解释着天寒地冻，他见殿走了不少人，便擅作主张将娘娘带了来：“还请陛怪罪婢！”好端端的御书房，忽而就闹哄哄起来。贺云铮敛回神思，沉看向建隆帝，明显看了对方又怒却又有几分心疼的样——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比从前会看人脸许多，然而却仿佛有什么从他空的心田里飘溢散开，无所循迹。僵持的书房，最终竟是由贺云铮劝了一句，给建隆帝劝了台阶：“既是今年天寒，也怪不得公公顾及娘娘凤，”顿了顿，贺云铮面平静到甚至有几分漠然地补充，“不若给中各加些炭火，以彰显隆恩。”小黄门脑门儿发汗，想也不想赶忙激着附和起来。而与此同时，京城外相隔不近的小镇上，舍去了全奢华行装的年轻女踏大雪中。“郡主……”侍卫们同样换作了普通客商的衣裳，陪同在洛嘉边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