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泛旧的灯笼上驮着的微雪卷扫，顾千珏伸手拨止了转动不停的经筒。“还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嗯。要去里面看看么。”男人拢了拢顾千珏上的狐裘大氅，立的形大半个挡在斜后方，堪堪蔽住从后方不停涌窄的寒风，把人遮了严实。

    只有在无人地界，也尚得无人窥视的时候，两人才会恣意地表现一些亲密。

    拾阶而上，院中铜铸白的神像雕塑静默地矗立在正中央，神像前置有一尊半人的方鼎，里面盛满了零零散散的香灰，还有未待燃尽的三两半折其中。

    顾千珏捻了其中的灰烬闻了闻，又拍拍手倒腾净，转问男人：“阿衍信么？”

    顾铭顿默片刻，如实：“我不知。”

    “那便是不信咯？”顾千珏绕着神像踱步，声音近而远地传开。“你要拜吗？”见男人只原地立在神像正前方，顾千珏问声。

    男人摇了摇。

    “不知何神，心不虔诚，自当不灵验。”顾千珏自说了起来，又：“如此，不拜才是多几分敬重，省得力气了。走吧，我们再往里看。”

    “嗯。”男人应着，也不知是赞同如此解意还是附和后面那句话。

    再顺着石廊延桥往里走，石金鼎、震祟兽纹底座的塔敦一排排叠落得整齐，庙中央的拱门扇落了锁，只能隔着两旁雕镂窗隐约瞧见其中的布局，望是彩漆繁绘的神像塑影围地腹中呈立一圈，众神姿态万千，仪表各异，没有目却一个个神采飘飘，慈悲闵人又仿若无至极。

    既然没有求拜的打算，顾千珏也没有力破开的意行，两人淡淡看一就转向另一走去。

    庙宇后四方通达，山的温度较塬落又冷清些，石与树尖都冒着漉漉的雪沫，择了一条石栈盘卧在山丘的小窄梯，拐着弯绕过石榕林，那上面有一个从底打一看就与这锋檐叠瓦的布设十分不同的小隔间。

    庙宇的地基建得极，这拐绕的隔屋坐落在背山贴与前的后院，伴着吱嘎脆悠的响声，摇摇坠的陈旧木门在晃中展开了来，隔间里面的摆设。

    屋是一层层褚红阶衔叠而成，每一阶都摆了矮不一的朱漆立牌，牌前是铜座莲筑样的香油灯，牌上刻着纳挞的字迹，两人看不大懂，依稀能觉此是供奉着什么东西。

    只牌位与莲灯蒙上了淡淡尘灰，看上去像是废弃了一段时间，地上的蒲团坐垫也有些褪。

    也没有什么可观瞻的地方，可顾千珏神从屋的摆设一略过，觉得这地方却是难寻的静谧。

    他转将那破旧的木门带上落了阀，屋本就没有窗栏可觑光，门一阖，隔间便昏暗起来，他回拉着顾铭的手在蒲团上跪坐来：“拜一拜吧。”

    顾铭没有问原因，依着阁主的动作向牌位倚拜三巡，随后就落一个温的怀抱。

    顾千珏不会莫须有地信奉这些，但对于接来要的事，绝对在这样的地方称得上冒犯和僭越，就当提前歉了，不为过。

    “阿衍，你怕么？”他执起男人的手向脸颊贴去，太久没有亲近的肌肤表现过分的渴望，囫囵的意蒸腾。

    “不怕。”哑声回应。

    “那我们一盏灯吧，我想看看我的阿衍。”顾千珏的手覆上离得稍近的牌位前的莲灯，那座的蜡芯厚实余盈，大抵是可以燃上些时辰。

    神从烛火映照的牌面略扫过，那熟悉的字让他动作不禁一顿。对于别的纳挞语顾千珏一窍不通，可牌位这字他又再熟悉不过。

    只是，谁会在这里供奉一盏阿衍的命灯呢他没有想得太久，转与同样看来什么的男人对视上，心的默契无需多言。

    这些都不是他们此刻需要探究的，在这样旖旎氤氲的氛围之中，言旁的东西都太破坏，所以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顾千珏从蒲团中跪立了起来，他的从向抵着男人的额，两手挲上男人得整齐的翻帽，慢慢往捋，将那绒帽摘了来，男人微微卷曲的发，还有掩在大帷帽之中的容颜。

    纳挞的神像想来也是依族人先辈所创设，皆是眉目，阔额鹰鼻，自有一副锐利锋芒的面庞，面前的人也太过近似，而神像空茫无落的，却嵌了一双泛着光的黑曜石，仁慈而无的神像是被赋予了一象表意，变得多而无端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