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林姨娘警惕生戒语贺三爷巧计诱取人＊＊

    话说林姨娘因闻琪与贺府公好一事心生不安，便叫玉书传话琪前来一叙。因前儿个才闹刁婆一事，并没有什么人为难琪，又是弟弟探病，也可算是名正言顺，是以请过太太示后，琪便可探望，只是也得在堂屋相会。琪掀起帘了堂屋，只见病初愈，正坐圆椅上候他。弟俩见面先嘘寒问一阵，因琪大了，到底不方便，林姨娘便先开了问：“你同那贺家公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玉书说你常与他往来，先我同你说的话竟是全浑忘了。”琪笑：“莫急。那贺齐虽是国公府公，可他为人脾和善得很，先前我替买药，被姓刁的婆为难，便是他帮了我一把，可知他不是一个区分贵贱的人。”

    此事林姨娘亦从玉书中听说，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到底与咱们云泥有别，更何况他此番不过是因在神京惹了祸事，才来石家避嫌几日，待风过去了，自是要回去继续他的国公府公，你却是不能跟他去的。”琪讶异：“胡说什么呢？我何曾想过这个？”林姨娘：“我自然明白你没想过这个，只想提醒莫要失了分寸忘了警醒，今日他待你好，许是觉得江宁无聊，权把你当个乐趣逗一逗，怕你真引以为友，反而失望了。”琪宽：“这是多虑了。我虽与他亲近几分，可从未忘记尊卑贵贱。说的理我都明白，可我也要为贺齐说几句好话惹烦心，他实在不是所想的纨绔弟，倒是个再谦和不过的，素日从未嫌我穷酸晦气过。我心知忧虑，怕我忘了德行惹了祸事，有教诲，我自是不敢放肆，即便与他好，我也时刻小心，谨守本分的。”林姨娘叹气：“我自然明白你的，你最是温顺听话的，就只怕你受了欺负也不同我说，白叫我担心着。罢了，你既已拿了主意，我也就不多讨人厌嫌了，你自己且看分寸吧。”既如此，弟便算是于贺齐一事上定了共识。

    又说贺齐那，耐着与琪周旋两月，自觉时机成熟，便邀琪门游玩。

    琪犹豫，怕多事之扰。贺齐便：“你且放心，我已同表说了，今日是我邀你府，表不会怪罪于你。”至于冯氏，起初听闻贺齐与琪多有往来甚是惊异，心中亦隐约有几分猜测，然琪到底与她没什么相，若此人真能讨了贺齐的好，她又何必拦着两人不见？便也随他们去了。琪听贺齐已得太太允许，又觉这两月来贺齐诚意相待，若再推辞便是无礼，恰巧快逢年，便应了贺齐邀约，哪里想到正是这一应便踏贺齐陷阱？

    正是：

    请君瓮，一朝踏错；图穷匕见，而今显真意。

    琪虽于石宅数年，却因居简少于游玩闲逛，而贺齐虽才至江宁数月，每日不是会酒便是观，在江宁又结识不少纨绔弟，是以竟比琪还熟识江宁风。二人乘蓝绸锡车行，贺齐穿着石青金线撒大袄，着淡撒绫，重金兼紫，贵不可言。琪却着一青灰绵绸袍，本也端正，因坐于贺齐旁，倒显得几分乞穷俭相。他二人先去逛了观涛江，游了八云巷，后又去燕红楼吃饭。琪哪里享过这样的好日，同贺齐玩在一起，都觉畅快许多。到了燕红楼，贺齐早叫翠衿定宴席，桌上一碟糟鸭信，一蝶鲤鱼白烩豆腐，一碟鲜虾腌拌海蜇丝，一碟糟茄，一碟汤烩乌鱼，一碟黄芽菜煨火，一碗红丝面，一品牡丹燕窝，又有数小不计。除了菜肴，还有一壶仙茅红。其他的倒也罢了，这仙茅红品起甚妙，尝在中无甚酒味，倒像果一般，然而酒劲最足，悠远绵，怕是那武二郎来了也要醉倒。琪却不知底细，只当是普通果酒，两杯肚便迷糊起来，三杯肚便天旋地转，倒贺齐怀中。

    正是：

    鸟啼夜阑愁雨，也。袅袅孤月，初散髻儿，又卸衫儿，儿醉醺，重重珠幕遮。汗枕上发，似梦浮云香汗，只嫌沾上雨。

    琪朦胧乍醒时，却见自己搂着贺齐潺潺。饭桌早已撤，贺齐与他衣衫狼藉在床上，大手摸他搓，竟是一副禽兽之相。琪一酒意皆被吓退，哭叫起来：“贺三爷！贺公！您这是作甚！”挣扎着要从贺齐怀中挣脱。贺齐搂着不放，只笑：“你这呆也太好骗，我不过装乖几日，诱你来玩一玩便罢。你听话些，也好少受些罪过。”琪哪里能肯，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求三爷放过我，三爷想要什么人不能得，偏要与我为难？往日我若有什么对不住三爷的，三爷大可说开，不必如此羞辱我！”贺齐只亲他嘴，却被琪避开：“这怎会是羞辱你？爷看上了你，一见你就心生喜，才想与你相好呢。”他本就是个风公，床榻上什么甜言语不说，如今见琪泪满面，便也放姿态哄骗：“你乖乖听话，让爷好好上一回，今后爷必定你。”说罢便将琪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