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愈繁，太池芳柳争妍，温风拂烟影香雾，未见意阑珊。

    “我今日听了一极好的戏，虽只演了半场，很是有趣儿。”南婉青。

    午后闲步太池已成定例，宇文序搀着人游散苑，问：“什么戏？”

    南婉青：“说的是青梅竹，两小无猜，女孩儿抄家落罪为，男孩儿赠寄名锁许终之诺。一别十四载，男杏榜题名，一步踏龙门，却不知他是否记着年少谊，昭雪沉冤，再续前缘，着实让人忧心。”

    “十四年？”宇文序犹疑，“生死难知，世事难料，可若是戏文传奇，定然终成眷属，不必忧心。”

    “我只忧心那皇帝陛可愿成人之。”

    宇文序：“这更不必忧心，戏文君主只办两样差事，一样状元，另一样便是媒，定是得心应手。”

    南婉青扑哧笑开：“你哪里听来这些话？”

    “《西厢记》《铡案》《琵琶记》……”宇文序皱眉思索，“兴许我见得少了，大约都是这般。”[1]

    南婉青忍笑：“陛英明神武远胜历代雄主，想来玉成意必不逊于戏文之君，妾先替沉璧谢陛圣恩。”

    宇文序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那为的女孩儿便是沉璧，那男孩儿许是陛的甲榜贡士，杜亦霖。”南婉青，“沉璧跟了我十年有余，一向周全尽心，一回声泪俱求乞恩典，我心知不合规矩，可也不忍她抱憾终。只得求陛开恩，君成人之，这月老陛是不？”

    展几步石级参差，宇文序忙嘱咐“当心”，答：“奇缘奇事，我若不许却是有违天意。”

    南婉青慢慢了阶砌：“说是天意尚早，如今只有一个姓名，还不知他的籍贯岁数，是否其人，有无妻室。还请陛细细查探，免得错鸳鸯，误人姻缘。”

    “岂是要我月老，分明是你要牵红线。”宇文序，“那丫服侍你多年，只怕你不舍得。”

    南婉青：“我自然舍得，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倒是怕陛不舍得。”

    “又说胡话。”宇文序只恨是在外，不得着她咬上恼人，怀中靥笑，气是气着，无可奈何。

    乾元七年三月初五，癸卯科放榜。翌日天赐宴曲江，二甲士杜亦霖请旨寻妻，上奏幼时与邻人柳氏女定亲，后因柳父冲犯严国舅，祸及满门，女眷无辜没官，求圣上开恩宽赦。

    “沉璧，娘娘叫你快过去呢。”秋灵提着裙走青砖阶廊，掩笑，“是了，如今该叫杜夫人了。”

    风廊草竹笼，沉璧领着小女饲喂雀鸟，话未应声先羞红了脸，众人悄悄地抿嘴笑。

    “叫你来是有一样好事，掖已勾去你的籍，此后你便是良家。”南婉青命桐儿送去一张契纸，“我已代闱局，这几日你可去了。”

    沉璧看着前红印书契，惊甚于喜：“这几日？娘娘临盆在即，此前行皆由婢照看，婢怎可……”

    南婉青：“太极不缺尽心尽力之人，倒是你们一对苦命鸳鸯分别十四载，我又怎好那打鸳鸯的大。”

    曲江杏园宴，杜亦霖答天问，自述年近而立未成家室，旧年姻约铭心，此生非柳氏女不娶。彼时宇文序又问了一句，倘若此人已然辞世，他待如何，杜生答曰“移棺祖坟，终不娶”，众皆叹其义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