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

    剪云析鱼羹汤白，盛玉荷叶碗，清新素净，南婉青搅了几羹汤，答：“未免也太俗气。”[1]

    初夏晴光照透碧窗纱，曳地珊珊，画阁珠玉朗然，众人服侍南婉青用早膳，听了此言，更是大气不敢。妇人生产极耗损，南婉青将养一年的起居，这几日都作一笔糊涂账，醒时竟不比睡时多，今日又睡至日上叁竿，宇文序散了朝，正巧赶上她用膳，便抱着小儿论及起名，问了“瑞”之一字何如。

    《仪礼》有“生叁月，则父名之”，这孩堪堪落草未有定名，只随南婉青“小儿”“小儿”的叫着。

    宇文序同坐席间，怀中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娃儿，才了朝，仍是一黄袍龙衮。近日这人回了德明堂，一样事便是抱孩，可不他是哭闹是安分，是醒着是睡着，睡了也要抱摇车来，如这般搂在手里。一众母、保母皆是暗暗称奇，未尝闻识谁家爷儿此等举止，南婉青也不知这人什么病，许是老来得的喜悦常人难以意会。

    鱼羹绵密鲜甜，南婉青吃半碗，后知后觉宇文序久未答话。侧男人半低，大掌轻拍小儿安睡，他素来冷着脸，教人看不喜怒，却是个闷，总要人柔声细语地哄着。

    南婉青只好圆：“我晓得的，俗名好养活，又是个吉……吉利的字，难为你的心意。”

    宇文序越发气闷。

    “这羹汤滋味鲜，我尝着很是可。”宇文序虽未曾用膳，人齐备摆上净碗筷，南婉青拿了碗，命侍人盛来鱼羹，两手捧着送去他跟前，“临朝辛苦，想必你也饿了，尝一尝。”

    宇文序如旧哄着孩儿，装聋作哑不理睬。

    “仔细放凉了，再吃着闹肚。”南婉青瞧一母，命她抱走熟睡的婴孩。母不敢犯上，又不敢违令，左右为难，着上前请：“陛……”

    宇文序起将皇由母，嘱咐好生伺候。母战战兢兢应了是，抱里间。

    南婉青：“还有一盏南瓜磨的豆腐，很是清鲜。”说着便伸手去拿，忽地了一冷气，眉尖微蹙，宇文序忙扶着人歪锦榻：“未好，又折腾什么。”人奉来白釉瓷盏，凝脂豆腐隐约沁的浅绿，莹清香。[1]

    南婉青劝：“你尝尝。”

    宇文序尝了一匙，甫一南婉青便问：“如何？”他一向辨不吃好歹，又兼心底闷气未散，只答“尚可”，将用膳，南婉青扯一扯衣袖，声：“我坐着累了，手上又没劲儿……”

    明知是假话，宇文序无可奈何，放了豆腐盏，拿起她尚未吃尽的鱼羹，一一喂，待南婉青合了意，他才换了自己的碗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