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冥冥天意，有始有终。

    小短手攀上石，浸多时微微起皱。秦采女托着宇文复后腰，几次三番推不上去，便放开另一只平稳形的手，两手合力一推，总算将人送上岸，她却受反推之力压池，咕嘟嘟了几大。

    手臂一前一后掉落，湖寒凉，漫过，肩颈，整个缓缓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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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摘自南朝梁何逊《夕早泊和刘谘议落日望诗》。

    复儿，秦采女佯装生怒，你玩了一晚上，偏不许姨娘玩儿？

    恍惚记起第一回听说昭殿，是落脚客栈来了位里的嬷嬷，嬷嬷平西侯府讼事不难了结，递来一张参选秀女的画押单。

    [2]见[1]。

    他不答话，死死拽着秦采女肘弯，小脸皱成一团，眉都在用力，可惜是三岁小孩的手劲，秦采女纹丝未动。

    陆婕妤笑：娘亲怀我那一年，阿爹在私学教书先生，某日正学《诗》，念到我心蕴结兮，有人报信我娘了大事，不曾代原委，吓得我爹丢了书跑回家来，才知是阿娘有了我。[3]

    雪夜共枕夜话，陆婕妤问了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人，秦采女许久答不上来。

    圆圆呢？你闺名是何？

    她是他的心上人，我们是皇帝的嫔妃。

    [3]我心蕴结兮：自《诗经·桧风·素冠》。

    宇文复不肯松手：我不要糖，你上来。

    秦苏圆。

绪，对此空复愁。[2]

    我爹肚没几两墨，取了名字也俗得很，不如雅致，只是我很喜。秦采女，我爹姓秦，我娘姓苏，他们希望我一生圆圆满满。

    昭殿，昭殿。

    那宇文复不不愿，那你快过来。

    陆，还不知你大名唤什么。

    他年纪尚小，不知她苍白的，不知瑟瑟发抖的，也不知满面痕落的泪滴，只见她笑了笑：复儿，你亲亲姨娘好不好？

    秦采女周使不上劲，颤巍巍抱了一块石，只想哄宇文复尽快离开：我们到了，你去前敲门，有人给你糖吃。

    可有什么来历？

    噗通噗通。

    秦采女：你去拿我俩的糖，慢了该有人抢了，我在这儿玩一玩，过会儿再去寻你。

    你一定要快过来。宇文复摇摇摆摆走几步，不放心，又回转补一句。

    宇文复一愣。

    泡影晶莹，争先恐后涌上面，波纹潋滟，仿佛倒悬天地的一场霜雪。

    复儿不听话么？

    小人儿乖乖吻上脸颊。

    五皇？郁娘睡意全消。

    秦采女掌不住咯咯笑开。

    姨娘，姨娘宇文复抓秦采女手臂，上来，你上来。

    看宇文复仍不肯走，秦采女又：我的糖若是被人抢走，以后姨娘都不要跟复儿玩了。

    陆蕴，蕴藉的蕴。

    秦采女着最后一气。

    郁娘睡得浅，才敲了三声便披衣床，门前一个小太监，怀里小娃娃浑透。

    陆婕妤接着：何为嫔妃？是母家姓氏领着位份，或许再添一个封号。宴小聚，你一句陆婕妤，我一句秦采女，总不会称闺名，文书典册亦如此。自踏门至百年之后，是婕妤陆氏，采女秦氏，是一众没有名字也不必要名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