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浣薇拉满弓弦，铁镞咻的刺穿革带，一箭季连川腰间佩刀，电光石火之间，季连川抬脚一勾，腰刀几圈腾空翻，稳稳落手中。

    薇季连川讷讷开，平日相见只是低行礼，没来由的，他总不能如旁人坦唤她威少爷，唤作薇小又太过轻佻，好似瞧不起女儿。

招了几百人围看。

    白浣薇：你必定以为我小题大，分明是粮车了差错，况且你阿兄只迟了一日，如今战事未起，一日两日不打，是也不是？

    白家六爷，白继禺得意之，人称小诸葛，智谋无双。

    她存心折辱，季连川一清二楚，差遣脏活累活倒罢了，世家弟的恶习，放着蹬不踩，命仆弯腰俯首作人脚凳，白浣薇亦是如此，日日踏着他的脊背上，季连川百般不愿也只得低。

    他久久不答话，便是默许。

    厩尚有诸多活计，季连川回告退，脚一顿。

    小喜心一慌说漏了嘴。

    紫电，大宛汗血宝，白浣薇驹。这副将二字说来好听，一匹的副将不过是牵绳挑粪的。

    鸣镝尖啸如鹰，滴滴答答渗了一地，羽箭不偏不倚正中棠梨，季连大半。

    箭在弦，直指项上人，季连两战战，答不话。

    此后石川一战，宇文序斩尽东楚主将，大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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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浣薇：倘若是我六哥哥，你们兄弟二人早该端着碗等孟婆的一勺汤。

    众将士窃窃私语。

    季连川结结实实磕了个响。

    你手好，年纪轻轻已是率，但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需明白军令二字怎么写。

    季连川自请领兵断后，城门老树枯枝，不度风，一人策飞驰而至，宛若惊蛰之夜划破天际的紫电光。

    威、威少爷饶命，他年纪小不懂事，饶命、威少爷饶他一条命季连顾不上自窘境，狼狈磕。

    小将军正开讥讽，人群飞来一枚石，打落凤翅兜鍪，绿云扰扰，乌发倾泻银甲，俊秀面庞霎时妩媚生姿。

    白家一向自募兵士，季连十五参军算来已是二十年，主将少将识得七七八八，双桥领的小将军众人唤威少爷，季连闻所未闻。

    白浣薇勒投鞭，金刃霜寒，上挑的尾如刀锋锐利：威少爷也罢，薇小也好，我有一把刀，我未必不如你。

    季连川不忍兄受辱，一时意气手暗算，本想使一个小小威，无意撞破她女份。以犯上是为不忠，欺辱弱女是为不义，他闯如此大祸，又羞又愧，涨红脸呆呆愣着，许久缓不过神。

    手很快，紫电正好缺个手脚麻利的副将。

    粮车断毂看似天灾，实为人祸。若是启程之初仔细查验，可知车毂耗损不堪重负，彼时更换最多一炷香的功夫，省却后多少事。白浣薇，你阿兄不是躲懒应付，便是将查验一事全然抛诸脑后，无论何因由，足可见其鼠目寸光，心浮气躁。

    乾坤颠倒，牝司晨，你甘心让一个小丫片踩在上？那人是白浣薇二哥手，悄悄来两包件，一包粉末一包金银，撺掇季连川往紫电饮中药。

    象骨扳指勾起细弦，雕弓如满月，小将军容貌俊秀，两剑眉平添锐气，神采飞扬：你可担待得起？

    季连川心一震。

    他自然心怀不忿，却也不齿为人爪牙。何况近日所见所闻，双桥上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她确有才，非为倚仗父兄的膏粱纨绔，无怪乎众将士心悦诚服，知晓女份仍尊称威少爷。

    我知你恨我。

    楚军溃逃，无苍蝇般四窜，白继禺北上遇阻，与之数次锋。开泰二十年，散兵围攻双桥，劫掠粮草。

    十二月，宇文序迎击东楚主力，双方兵力悬殊，世人皆知此仗凶多吉少，汪沛舟势必折损一员大将。

    季连川转呈给白浣薇，留一句：小心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