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嚓的声音。他渲染得严重，心里却明了，无论如何，那些东西都称不上实质证据，多造不大不小的麻烦罢了。

    在莫名诡异的氛围里，通讯的响声割破了沉默。

    项懿眉梢剧，心脏针扎般一缩。

    是他的消息。

    “项，为什么不接呢？”林眠秋转过来，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语调轻慢而文雅，是居临的姿态。

    看到备注，项懿皱眉接起：“怎么回事？”

    “老……，夫……是你说，有要事就联系这个号的……”对面是清亮的少年音，鼻腔有黏的意，还有那么不上气的惶惶，“你、你在哪里呀？”

    “我在外面。”

    “夫，夫你过来一趟好不好，他们、他们要砍我的手！我好害怕呜呜呜——”

    “你又去赌场？！”项懿又惊又怒，遽然站起，大声呵斥，“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再去那鬼地方，我就打断你的！”

    “呜呜，老公、老公对不起……我在街上遇到以前的朋友，他劝我来……你、你快救救我！”

    通话戛然而止。

    “怎样，和小舅诉完衷了吗。”林眠秋拍了拍手，“原来铁面无私的项，生活也蛮彩呢。”

    “林眠秋……”项懿近乎咬牙切齿地吐三个字，“算你狠。”

    “不敢当。”林眠秋睫一挑，仍是相当漂亮的弧度，“项风亮节，拳拳盛意，我不过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罢了。”

    “你敢动他试试。”项懿面森冷，凝了一层冰渣，“但凡安安掉了一寒，今天你别想活着去。”

    “天地良心，项再急，也要讲理。”林眠秋满脸清澈的冤屈，“明明是朋友组的赌局，郑安抛的筹码，别人追的私债……关我什么事。”

    “说起来，您也算铁汉柔……”青年睨着他，抱臂靠在木隔门，“真令人大开界。”

    为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三不五时往拘留跑。一会儿是浮金岛聚众毒，一会儿是非法经营场所，传呼来、保释去。瞒着妻儿养小舅，每月定期四次会面，时间地挑细选，把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也算殚竭虑了。

    项懿嘴颤抖，脸红一阵白一阵。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格事，更是见不得光的死秘密，和郑安的地恋一旦败，他的人生就全完了。

    “项懿，这世上多的是摇摆尾、实则在沟里打转的蠢货，”林眠秋有些怜悯地转向对方，“我还在岸上走，而你……又在哪儿呢？”

    那是隐藏得很好的，略带轻蔑的神。

    项懿手足僵冷，半晌说不一个字，只觉记忆飘忽倒，回到十多年前的一天。

    彼时傅骁已从军校毕业，通过选上了战场，摸爬打良久，既是比自己小几届的学弟，更是队里的直属级。二人亦兄亦友，也正因如此，他被傅骁揽着，见了林眠秋一面。

    那会儿林眠秋还在上学，就读于联的级学府，衣着简素，形瘦削。他人缘很好，从教学楼到校大门，一路都是向他打招呼的同学或老师。

    比起傅骁万事写在脸上、颇为孩气的大剌剌脾，林眠秋倒稳重许多，才大心细，喜怒不形于，是个看似冷淡、实则八面玲珑的人。项懿惊讶于这对友人的截然不同，更受到那萦绕在他们之间的、迥异又洽的难言氛围。

    直到聊起最新公布的小行星影像，项懿不经意转，才在林眠秋垂眸之前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睥睨与不屑，很难形容那低眉冷笑的觉，好像在他里，上议院才是谬。

    “林眠秋，你真是一没变。”项懿气，拳缓缓松开，“我本以为，你算个聪明人。”

    平心而论，傅听寒承父业，对林眠秋只有利好，没有损益。既能沿袭傅骁的荣耀之名，现监护人的心教养，又能在军牵外连，拓展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自沛山计划搁置以来，研究院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卷土重来，颇有势在必得、倾覆朝野之力，没人会对重启英雄编号的孤儿说不。

    傅听寒注定集万千瞩目于一，他是战场的明日之星，更是林眠秋向白塔与军抛的“橄榄枝”与“投诚令”。

    可惜……

    踢到铁板，项懿不太意外，只轻叹一声。

    他知林眠秋不会真就此事些什么，但投鼠忌，有郑安的把柄落着，自己这算是废了。

    至于对方为何展这般不留后路的攻击——

    “你还是记着，八年前的事。”

    项懿有些脱力地靠着椅背，大的躯忽然佝偻几分，莫名矮了去：“让大队撤退，是上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而已……”

    他说得艰涩，兀自咽了唾沫，不太敢看林眠秋的睛：“其实……就算我们派小队去营救，傅骁也活不来的。”那是山穷尽的死路，纵使对方能苦苦支撑，又要砸多少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