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榕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

    他脑袋空空地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垂着眸看着自己两只手背上的两块医用胶布，半晌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床。

    “——嗯？”他角瞥见自己小上有一块儿红印，便蜷起来看了看。

    在左边小上，偏近足踝，不知哪儿来的红印，正好盖在一颗淡的小痣上。

    像虫咬的？颜榕有怕虫，但是伸手摸了摸，不疼也不，什么觉也没有。

    说不定是磕在哪儿了。

    他也没放在心上，穿上拖鞋，就磨磨蹭蹭地了房门。

    叔叔阿姨早上去公司之前说帮他给学校请了假，中午会叫阿姨来饭，还有医生叔叔会照顾他，醒来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

    现在不知是几，他上肌发酸，脑袋胀胀的，鼻也闷闷的，不过这些都是发烧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好去给叔叔阿姨说的，榕榕已经是个大人了，都是小事，不用……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他踏客厅的那一刻，看见了厨房里围着围裙的大男人时，全面瓦解破碎。

    颜榕怔在原地，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轻飘飘的，又涌了酸酸的泡泡，他就坐在泡泡上，快乐地像是要飞起来。

    “哥哥～”他想要跑过去扑秦宥的怀里，只可惜脑袋晃当当的，迈了两步就又停了来，扶着桌稳了稳。

    秦宥在煮粥，阿姨走之前手把手教他的，提醒他要时不时就要搅一，他想着颜榕不知什么时候醒，让阿姨教着他完就回去了。现正一边搜着网上的煮粥视频一边搅着手里的勺，神严肃，太过于专注都没有听见颜榕楼的动静，直到颜榕喊了他一声，才意识到他过来了。

    他放手中的东西，把火调小，了手走厨房，把桌边的椅拉开，抱起颜榕就放在自己大上坐了来。

    这般亲昵又自然的举动，颜榕一霎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心尖都是麻的，耳瞬间就红了，坐在秦宥大上，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秦宥看着他红通通的小耳尖，笑了笑，只当不知，着他的吻了吻他的额。

    颜榕瞪着圆溜溜的睛，连呼都快不会了！

    这、这是嘛呀……

    “还在烧。”秦宥的嘴在他光洁的额上一即分，只带着几绺卷发微晃，轻轻搔在肤上。

    哦、哦、只是在测温……

    颜榕讷讷地低。

    “怎么发烧了？”秦宥了他的后颈，声音很轻，“昨晚蹬被了？”

    昨晚……梦了。

    颜榕不敢看他，哼哧哼哧地小声“嗯”了一。

    了那样的梦，哪能不一大汗淋漓，可能是梦里……动作大了，连被都直接蹬了床，等到冷的时候都找不着盖的。

    总而言之，一大早，于俐来喊他起床时，床上就只有一个额冷汗直冒缩成了一小团发抖的颜榕。

    秦宥了他的小耳垂，也没说什么，只给他找了件外披上，让他乖乖坐着，一会儿喝粥。

    喝完粥吃了药，颜榕就又被秦宥抱上了床。

    药有助眠成分，又有秦宥在边上陪着，不一会儿颜榕就勾着他的小尾指，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再醒来时，颜榕的神就好多了。

    本来就是少年人，平日里金贵着养得又好，小烧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仔细披好了秦宥的外，想门看看哥哥还在不在，就听见了客厅一阵说笑的动静。

    他走楼，就看见沙发上几个人影。

    “呀！榕榕！你醒啦！”苏童最先看到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榕榕！”付希宜连忙回看他，的双尾划过了一线，差甩到万崇脸上。

    “哎哟！”万崇吓得一躲，然后又直了腰跟他打招呼，“颜榕，你好没？”

    颜榕没想到他们会来看自己，笑着走了过去：“好多啦，都不怎么了，你们还特地来看我。”

    秦宥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闻言向颜榕招了招手，颜榕乖乖地走过去，他站起来让颜榕坐，俯用额贴了贴他的额。

    两人一瞬离得太近，颜榕甚至微微屏住了呼。

    “好多了。”秦宥抚了抚他的后脑，“我去拿温计给你测一。”

    颜榕抬看他，神飘飘忽忽地从他棱线漂亮的上掠了过去，压心底的那一遗憾。

    没有用嘴来测了哦……

    苏童和付希宜攥着手，差没尖叫声。万崇挠了挠脑袋，没看懂这微妙的气氛，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喝了果。

    颜榕看他果都要喝完了，站起来：“我帮你去加果。”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你还生着病呢！”万崇连忙。

    “没关系。”颜榕浅浅一笑。

    药箱放在茶台上面的储柜里，秦宥正在找酒给温计消毒，就见颜榕过来倒果，他便接过颜榕手上的玻璃杯，把温计递给他。

    颜榕拎开衣领，把温计放在腋，乖乖地夹好了手臂。

    秦宥把那杯果倒满，然后便靠在茶台上。

    两人都没说话，好似只是在等温结果。

    颜榕抿了抿，心尖淡淡的怎么也散不去，想抱抱哥哥，可是夹着温计，他不敢抬手，只好仰，声音有儿：“哥哥，你抱抱我。”

    秦宥脑里全是他刚刚掀起衣服时那一片白的锁骨，闻言间动了动，伸手把颜榕揽了怀里，刚好抵在颜榕的发上。

    他，半靠在茶台边，颜榕轻轻攥着他的衣摆，整个人陷在他的怀抱中，鼻尖抵在他的锁骨中间，一气，就是哥哥上好闻的香。

    颜榕轻轻地在他上蹭了蹭，像只讨的小狗崽，然后就听见秦宥轻轻笑了一。

    温的晚霞室，将两人相拥的影打在磨砂屏风上，像是两株缠的枝，一片安谧。

    苏童坐在沙发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人掩在屏风后的影，看不真切，只是知他们挨在一块儿。

    她晃了晃玻璃杯中的果。

    鲜榨的果，微微一晃，沉在杯底的果都了上来。

    她问：“你们有没有觉，颜榕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和跟他哥在一起，不一样的。”

    付希宜眨了眨，没说话。

    苏童就笑：“你们跟颜榕待在一起觉怎么样？”

    万崇想了想，：“跟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难得有觉这么细腻的时候，认认真真思忖了半天，“颜榕笑，得又好看，对谁都很好，像个……”

    他憋了半天，又憋不来了。

    “像个小王一样。”付希宜。

    “对。”万崇睛一亮，“跟个小王似的。”

    颜榕知礼又温和，不能说是人人都喜他，毕竟又不是人民币，谁能保证人见人呢？

    但是他就天然带着很温柔的气质，像是和谁都能笑着相。哪怕真的有人不喜他，他很，不需多言，自然地保持社距离，不让人反也不让自己憋屈。聪明有分寸，总之就是……

    “就是让人很舒服。”万崇。

    苏童笑眯眯：“他和他哥哥在一起时，是自己很舒服。”

    不用去自己是什么样的，不用去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可以放纵地、任地……

    付希宜“噗”的一声笑来。

    “颜榕在他哥哥面前，是个小公主。”

    当睁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原上时，秦宥已经很习惯地意识到这是又梦了。

    他懒懒地坐起，掸了掸上的草屑，环望四周。

    空无一人。

    偌大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自己。

    秦宥蹙了蹙眉，站起来。

    边上有一汪塘，映着天空，透彻地像是一面镜，他走过去，却发现看不清自己。

    看不清眉、看不清，仿佛在面上印来的只是一团墨。

    他蹙眉，低，伸“手”看，却发现哪怕这样，他中自己的也只是一团模糊。

    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