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息后，她还是决说，“对不住了举人老爷，我，我是真的想走——”赵灵杰闻言，神一沉。他一个举人，他忍着伤的疼耐着跟这个卑微的人说好话，这人竟然还如此不给面，他如何能忍？他冷笑一声，“怎么，陈嬷嬷铁了心非要离开不可，这是嫌我们家穷，怕我们给不起工钱了？”陈嬷嬷听到赵灵杰如此讥讽，心里也有不舒服。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你们家饭都吃不起了，三百文一服的药都买不起了，说得好像你们还给得起我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似的。可她不敢把心里话说来伤了和气。景家敢得罪这个举人，她不敢。她赶赔着笑恭维，“举人老爷，我哪儿会嫌弃你们家穷呀？我知举人老爷的文采和本事，我相信举人老爷来年一定能中状元人地，到时候赵家会改换门，拥有数不尽的钱财，赵家的穷只是一时的，熬过几个月就能富贵起来了！”赵灵杰冷冷盯着她，“既然知，为何要请辞？你在我们家了这么多年工，我们日好过时待你不薄，如今不过是家里稍稍倒霉了些，你就要弃我们而去？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陈嬷嬷抬看着赵灵杰。她想好聚好散，可是举人老爷如今死活不肯放人，那她有些话可就憋不住了啊。她小声说，“举人老爷，我不嫌你们家，我是跟你一样怕老夫人的病……”赵灵杰没想到陈嬷嬷会这样说，顿时一僵。他恼怒，“你在胡说什么？”陈嬷嬷振振有词，“我可没有胡说！这些日您对老夫人的避讳和疏远，不仅我看来了，老夫人自己也看来了，方才老夫人还哭呢……”赵灵杰一愣。他母亲竟然在偷偷哭泣？他心涌上些懊恼自责，方才不该表现得那么明显的。陈嬷嬷继续说，“您瞧瞧，您这个当儿的都害怕被传染了，您不能迫我一个外人去送死吧，这不厚，您说是不是？”她嘀咕，“我可听说了，那病很不好治，年轻健壮的女还能扛过去，可那些上了年纪本来就差的老女，一旦染上这病，多半是治不好的！拖个一两年啊，最后她们的红疹会从蔓延到全各，浑都疮脓，五脏六腑也会跟着溃烂，走哪儿都恶臭熏人，死得极惨……”她着看着赵灵杰，“举人老爷您看，老夫人这些天药喝了不少，红疹的药膏也了几盒了，可那红疹始终会冒来，您害怕，我也害怕啊！偏偏您又还不许我告诉老夫人真相，您让我骗她说她的是普通的疮，以至于她丝毫没察觉到问题，天天都理所当然地把衩扔给我洗……”她伸自己的手给赵灵杰看，“您看我的手，我要活，我的手经常会受伤，您让我用这受伤的手给老夫人洗那沾染了她脏病的，万一那脏病从我伤里钻去了怎么办？我真的害怕啊，我怕我哪天就被传染了啊举人老爷！”赵灵杰冷着脸盯着陈嬷嬷。他脸极其难看。他自己可以嫌弃他母亲的脏病，可是听到别人嫌弃，他如何能忍？他死死着手中的药碗，神鸷，“陈嬷嬷，你非走不可，是么？”陈嬷嬷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扑通一声跪来。“举人老爷！不是我非走不可，我是怕我留来会死啊！”不等赵灵杰说话，陈嬷嬷又话音一转。“如果举人老爷觉得我忘恩负义，那这样，从今天起举人老爷您也别嫌弃老夫人，我们豁去一起陪老夫人得脏病！老夫人用她吃过的筷给您夹菜，您得吃！老夫人想用她贴的帕给您脸，您得接受！老夫人喂您喝药时她自己先尝过几，然后用那沾着她的勺喂您，您不许躲！” 她的一腔意，错付了她又说，“还有！以后我给你们洗衣裳我不想再分开洗了，麻烦！您的衣裳我丢去跟老夫人的一起洗，衩也一起洗！”她直勾勾盯着赵灵杰，“只要举人老爷您不怕死，您愿意跟老夫人和我同甘共苦，我也可以留来！不就是一条命么，举人老爷敢豁去，我也敢！”“……”赵灵杰然变。他死死盯着陈嬷嬷，额角青直。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也敢这样迫他！这让他如何回答？他怎么敢拿自己的命去陪这个老东西赌？让他吃母亲吃过的筷夹的菜，让他用母亲用过的帕脸，让他把衣裳丢去跟母亲的衣裳一起洗，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样还能有不传染的吗？铁定会传染啊！他绝对不可以答应。绝不！陈嬷嬷见赵灵杰沉默，她顿时有了一难以言喻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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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