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去泪，打起神，“娘不会让你落街的，咱们去赵家，那些可都是咱们的族人，咱们娘儿俩无可去，他们理应收留收留咱们的！”一直寂寂无声的赵灵杰，终于说话了。“族亲？都是隔了几代的关系了，谁会收留咱们？”他那双恻恻的眸盯着赵钱氏，讥讽，“咱们俩，一个是失贞还怀上了野的/妇，一个是被人看尽了半丑态的天阉败类，人人避咱们如蛇鼠瘟疫，谁会让咱们住他们家去？”赵钱氏被亲儿这句“/妇”震得一颤！她飞快扫了一周围，生怕有人听到了这话！见周围没人，她才放心来，然后怒气冲冲转盯着赵灵杰，“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赵灵杰笑，“是你疯了吧？你怕你肚里这块害不死你是吗？你还敢去赵家，一旦你闻到荤腥又捂着嘴呕吐，让他们发现你怀上了野，岂不是正好方便他们将你在祠堂里用打得产，然后将你拖去沉塘？”赵钱氏被“沉塘”二字吓得一哆嗦。意识到自己哪儿也不能去，她不禁绝望地捂着脸呜咽起来。“那你说怎么办？不去找赵家那些族亲，那我们能去哪儿？我们被赶来了，我们无分文，我们住不起客栈吃不起饭，我们难要去死吗？”赵灵杰着他那张厌世脸，望着湛蓝的天，淡淡说，“那就去死吧。”赵钱氏哭声一顿，蓦地侧眸看着赵灵杰。赵灵杰还是那样的悲观麻木，他无波无澜地说σwzλ，“像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赵钱氏抿嘴，哭得更绝望了。她一直以为她的儿是她的希望，是家中的梁，遇到了困难儿一定能撑起她的天！可现在呢？她都还没倒，她的儿就经受不起打击，整个人一夜之间就垮掉了！她命好苦啊！她这辈辛茹苦抚养儿，供养儿念书，又为了遮掩儿天阉之事落到这地步，她还没享过一天儿给的福，她儿怎么能去死？赵钱氏一哭，赵灵杰愈发烦躁痛苦。他明明没有走路的力气，却能一把重重推开赵钱氏，然后跌跌撞撞靠在墙角，顺着墙角坐在地上。他像一滩烂泥一样坐在那儿，浑上透着一比乞丐还不如的颓丧和死气。赵钱氏看着她昔日视为骄傲的儿变成这样，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扑过来摇晃着儿的肩，控诉，“赵灵杰，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打趴？你是我供养了十几年才供来的举人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去死？你把你的文人傲骨拿来啊，不就是被人看见了你的缺陷之么，人家太监被阉了都还能咬着牙一步步往上爬，那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你这屈辱算得了什么？你难连个阉人都不如吗？你给我振作起来，你去考状元，然后把你丢掉的尊严全都捡回来不行吗？”赵钱氏这句“阉人都不如”，像毒药一样，狠狠刺激了自尊心所剩无几的赵灵杰。他缓缓抬看着赵钱氏。把他生成了这副残缺模样，还来怪他连阉人都不如？此刻，他恨死了赵钱氏。他满恶意地说，“你觉得我弱，你觉得我不过是受一屈辱？你到底知不知我都承受了些什么？你让我振作，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若是知了这些残酷的真相，你又能比我几分！”不等赵钱氏说话，他就微微偏，凑在赵钱氏耳边说，“娘，你知不知那个一直伺候的老东西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因为，你得病了——”他盯着赵钱氏的睛，一字一顿，“你得的是脏病，你知吗？娘，你染上那病了，就是只有窑里的女才会得的脏病！” 她施舍他，不许他死“……”赵钱氏猛地睁大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赵灵杰最后一句话，太有杀伤力，她被震得神魂剧裂。她脑里嗡嗡的，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她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说不半个字来。她看到赵灵杰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可她耳朵里一片嗡鸣，忽然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只有“脏病”二字不停盘旋，挥之不去。她珠僵地动了动，浑浑噩噩地想，脏病？她怎么会得脏病？她儿是不是被刺激疯了，开始胡说八了？她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然后，慢慢低看着自己。她忽然想起，她最近总是红疹……她